往事不堪回首
金珠岛是美国西海岸一个美丽的半岛。它的前面濒临浩瀚的西太平洋,后面是内华达和落基山脉夹峙着的广阔的原始森林带。
沿绵长的海岸线,内华达州起伏的山峦到了这里,突然顿了一下,于是,这里便形成了一个怀抱着的优良军港。港内,战舰林立。
军港的右侧,茂密耸峙的绿色植被从岛下方逐渐向上延伸而去,由浅至深,由淡至浓。半山腰上,丛生着西部特有的棕榈、矮杉……整个看去,金珠岛像是一只俯视军港展翅欲飞、周身翠羽闪闪的的鹦鹉。在鹦鹉的头顶上,矗立着一幢西式别墅。它一楼一底,尖顶阔窗,红瓦粉墙,色彩柔和而典雅——这是美国西部地区最高军事长官、防卫总司令乔治将军的宅邸。它的周围还散落着几幢别墅,那是军港司令、参谋长等高级军官的宅邸。一条平坦如砥,光滑如镜的柏油山道,从乔治将军别墅前那道带有原始古味的木栅栏门外,逶迤飘向茫茫的原始森林深处,像是系在内华达山脉和落基山脉间的一条闪光的飘带。
这是一个夏天的黎明,惊涛拍岸,晨光熹微。
刚六点钟,乔治将军准时醒了,这是他在二十五年军旅生涯中养成的严格的生活习惯。按说,他该多躺一会儿的,此行的巡视工作已经完成。昨天晚上,他已嘱军港司令霍根等高级军官不必给他送行。再过三个小时,他就要乘专机直飞他设在旧金山的总部去了。这段时间是将军最享受的时间,况且,今天是礼拜日。
然而,将军起来了,走上前去掀开了窗子。立刻,一股凉丝丝的带着咸味的晨风吹了进来,灌满了整间屋子。时年46岁、体格魁梧匀称的将军,随手披上一件蓝色条纹睡衣,去里间的盥洗室洗漱完毕后,换上一套雪白合身的卡其军便服走了出来,这就越发显得肩宽腰细,精神勃勃,身姿笔挺。六点零五分,将军迈着军人的步伐,准时出现在阳台上。将军别墅的阳台,四四方方的,周围有镀铬栏杆,宽阔雅致,简直就是个良好的小型观光台。
日前,他听取军港司令、参谋长等人的工作汇报就是在这里进行的。阳台正中,插着一顶红色遮阳伞。伞下,摆放一张雪白的沙滩椅和一张精致的椭圆形的桌子。将军先是站在栏杆前,极目眺望军港的黎明,真是美极了。天光越来越亮,无边无际的太平洋在淡淡的如丝如缕的晨雾中泛着粼粼青光。一丛丛云雾浪花轻柔袅娜地绽开在海滨礁石的四周。视线调向左方,在逐渐亮起来的港湾里,依次显现出停泊在军港里的约一二十艘各类军舰。一艘艘庞大的军舰上见不到一个人,只见那昂首的巨炮和在海风中猎猎飘扬的军旗……他不禁看了看腕上金表,还有一个多小时,七点半钟,舰队将举行升旗仪式。他转过身来,像往常那样,独自坐到了沙发椅上,等着看舰队庄严的升旗仪式。
乔治将军现在是西海岸的最高军事长官,海、陆、空都归他管。但是,他对海军最有感情。因为,他是海军出身。顷刻间,天光大亮。整个军港沉浸在一种神秘、苍茫的气氛中,眼前的大海像一匹硕大的蓝色绸缎铺向天边。调过头去,郁郁葱葱的森林将一抹宏大的温柔的蔚蓝展向天边。眼前的大地、军港是如此地平和、静谧、美好、温柔。对遥远的古老的中国有些研究的乔治,真觉得此时此刻有些中国古诗中“蝉鸣林愈静”的意味。
“早安,将军!”这时,勤务兵波特推着一辆镀铬小推车向他轻步而来,波特是一个年轻的黑人水兵,身姿矫健修长,声音富有磁性。
“早安,波特!”将军说时,波特已经动作麻利地将早餐摆在将军面前的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一份烤牛排,再端出一个扁锅,两只手灵巧地一翻,一盖,一个足有五个蛋做的蛋糕便翻在了一个雪白的瓷盘里……最后,他再从镀铬车的下格拿出一张刚出的、带有油墨香的旧金山晨报放在桌子的一侧,然后,推上小车,无声无息地走了。
将军拿起晨报,一边喝咖啡,一边开始浏览报纸标题。头版上有一条标题很醒目:“日本新任首相小矶国昭发表施政演说”。乔治很为吸引,开始阅读新闻导语:“小矶国昭坚持东条既定国策,希望与美早日缔结和平……”一丝幽默的笑不由得浮现在将军脸上。现在日本帝国已朝不保夕,美军已拿下了硫磺岛,可以说,已经快打进日本的家门,还有什么和平可谈?突然,似有什么轻轻地撞击了一下将军的心扉,将军紧紧地盯着这条新闻,似乎从中看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和平?事实证明,日本人对美国口口声声高喊和平之时,就是发动猛烈攻击之日。将军警惕起来了,但是,转念一想,此刻,德、日、意法西斯阵营已面临彻底灭亡的命运。激烈的战争正在欧亚大陆进行,连招架之功都快没有了的日本人,还有力量对相隔万里之遥的西太平彼岸的强大的美国进行攻击吗?回答是否定的。但是,日本人是不可用常规思维来考虑的,是无法理喻甚至是极其野蛮的。最近报上连篇累牍的报道,再次证明了这一点。日本人在同强大的美国争夺一些岛屿时,失败前夕,在浓烟烈火中,往往是岛上男人全部同守军一起战死,妇女儿童全部蹈海。而且,为了效忠天皇,他们这种自杀竟全都是出于自觉自愿。
在强大的美国舰队攻击面前,一些狂热的日本青年,竟自发地组织起什么“神风突击队”,舍身轰炸美国军舰,行为极其惨烈。他们驾驶的飞机形似马蜂,装满了炸药。一旦飞起来,飞机脚架自动脱落。这就意味着,飞机上天就不可能再度返回,驾驶员以死报效天皇,武士道精神十足。日本人这种奇怪的战法,一开始美国空军简直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驾驶员赶紧起飞迎战。可是,那小黄蜂似的日本战机却直端端地朝军舰上庞大的的烟囱撞去。“轰隆!”一声,神风突击队员用机毁人亡的代价换得同军舰一起同归于尽。开始,美军军舰没少吃亏。日本朝野为了鼓励日本青年参加神风突击队,特作了规定,突击队员参战前,有三天是为所欲为的日子。对女性,除了皇家,要谁是谁,任何人不得拒绝……
既然如此,领教过日本人厉害的乔治将军想,现在被逼急了的日本人,会不会对美国人来个什么意想不到的报复呢?而今天的军港之晨与四年前的珍珠港真是太像了。蓦然间,四年前那一幕极为惨烈的画面浮现眼前。
1941年12月7日,是个星期天。当时,乔治是海军情报署的一个上校,正奉命在珍珠港太平洋舰队执行公务。像今天一样,习惯早起的他,在军港一座三层的楼上观赏风景。七点半钟,珍珠港内,太平洋舰队开始举行升旗式。值星舰上的军乐队首先奏起了雄壮、嘹亮、激动人心的美丽的阿美利加乐曲。军港内,排列得密密麻麻的军舰共九十艘,各类轻、重巡洋舰、驱逐舰列成整齐的队形。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港湾中央福特岛与海军工厂之间被称为“战舰大街”的主航道上,双双并排停泊着舰队的八艘主力战舰,它们是:加里福尼亚、内华达、马里兰、克拉荷马、田纳西、西弗吉尼亚、亚利桑那。
战列舰宾夕法尼亚因临时调到工厂进行小修,在它原先的宝座上,新泊了一艘轻型巡洋舰海伦娜。因为它在八艘巨型军舰中显得太小,被水兵们讥为“小肋骨”。
在夏威夷冬日特有的温馨晨光中,突然,远处隐隐传来阵阵闷雷般的声响。乔治上校抬起头,诧异地发现,空中一缕白云飘过之后,出现了飞机群;密密麻麻,像秋天常见的成群结队铺天盖地扑向某块稻田的麻雀。飞在前面的一架飞机尾巴一点,一颗炸弹从天而降,闪着眩目的光彩,“咚”地一声砸进海水中,“轰”地冲起一片银亮的水花。
“该给这个冒失的家伙记大过处分!”乔治上校怒不可遏地挥着手。他虽然觉得这个阵容庞大的机群情况不对,但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从万里之遥来偷袭的日本人的机群,还以为是美军战机中哪个冒失的飞行员惹的事。而就在这个时候,漫天的炸弹从天而下,珍珠港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中。
由51架俯冲轰炸机、46架鱼雷飞机、49架水平轰炸机和43架零式战斗机组成的日本海军第一攻击队,在指挥官渊田美津雄中佐指挥下,对珍珠港刮起了第一冲击波。只见原先平静的珍珠港内霎时火光冲天,爆炸声不绝于耳。军港上空凝聚成了一片只有夏天才有的那种黑中带红的火烧云奇观。这时,只有到了这时,美军太平洋舰队才清醒了过来,意识到遭到了日军的袭击。猝不及防中,岸上的高射炮和舰上防空炮响了。然而,令人吃惊的是,也是对太平洋舰队给予了最终毁灭性打击的是,日机竟然开始施放鱼雷——这让美军目瞪口呆。因为按常规,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珍珠港水深处只有229米,最浅处只有十二三米……这样的水深,鱼雷投入后,就会直坠海底。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曾作过珍珠港应急作战计划,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日本人有这一手。日本人太不一般了!他们针对珍珠港的水深,赶制出了浅水鱼雷,并且轰炸机冒着极大的危险进行超低空投放。
瞬时间,只见密集的鱼雷在水中像一条条水蛇纵横交错,带着森然的死亡气息,嗤嗤乱窜而来。随着一道道利剑般的白色鱼雷冲过来,轰隆隆——顷刻间,“战舰大街”上,八条主战舰几乎同时被击中,纷纷猛烈爆炸起火,粼粼碧波变成了一片黑红色的火海。
八点四十分,日本海军的第一冲击波刚刚过去,威力更大的第二冲击波接踵而至。日军171架各式飞机对已经全部陷入劫难中的大平洋舰队进行补炸……乔治上校气愤至极,冲到屋里抱出一挺机枪,站在楼顶上,咬紧牙,举起机枪对空猛烈射击。一架大肚子轰炸机被击中了,冒着黑烟一头栽进了大海里。
“哒哒哒!”一架日军战斗机发现了他,翅膀一偏,超低空向他刮来,“轰”地一声,一颗炸弹在楼上爆炸之时,身手矫健的乔治往楼下一跳。上帝保佑,只受了点轻伤,捡回了一条命。以为天下第一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就这样,在日本海军迅雷不及掩耳般的打击下了。然而,与此同时,美国首都华盛顿白宫国务院里,美国外交部长赫尔还懵然不知,满怀希望地接见日本派来的和平特使——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野村和来栖。日本和平特使面带微笑,从红地毯上走来,风度优雅地向赫尔递上了一份冠冕堂皇的“日美和平协议”……
熟悉的、雄壮嘹亮、激动人心的美丽的阿美利加乐曲在耳边响了起来。乔治将军抬头一看,金珠港内的舰队正在举行升旗仪式。他霍地站起,走到栏杆前,挺直身躯,举起手来,向着冉冉升起的星条旗敬礼。
一架草绿色的直升飞机从上方一朵白云里钻出,迎面翩翩飞来。它是将军的“橡山”号专机,像一只姿势优美的蜻蜓,飞到离自己不远的阳台前方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缓缓降落在了别墅前的菌苗草坪上。将军转过身来时,阳台上出现了波特。
“将军!”皮肤黑黑的波特趋步向前,挺胸给他敬了个军礼,朗声报告,“将军,您的专机来了,请上专机吧。”将军还了礼,抬起腕上金表一看,时间正好九点整。
将军甩开大步往楼下走去。
“将军,请!”
“橡山”号专机驾驶员詹姆像往常那样,没有下飞机。坐在驾驶台前的他,看到乔治走近时,替将军掀开了驾驶舱门,探出头来,微笑着,动作非常洒脱。
乔治将军在这样的行程中,从不带警卫人员,总是独来独往。将军向送行的波特挥了挥手,随即两条长腿迈上了飞机。将军刚刚在驾驶台前的另一个座位上坐稳,一只手将舱门一关,熟悉将军性格的詹姆立即将飞机拉了起来。专机很快进入正常高度,开始向旧金山方向飞行。
阳光朗照。“橡山”号专机飞得不高,大概三四千公尺。从高空俯览大地,真是太惬意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像一块闪光的蔚蓝色的明镜,那茫茫的原始森林则像是一块不断伸展的质地很好的绿色毛毯……年轻的专机驾驶员知道,遇到这样的好天气,性格飒爽的将军马上就要将他身边的一扇耳窗推开,让浩浩的海风吹进来。在愉快的空中旅途中,将军不是同他开开玩笑,就是唱起他喜爱的美丽的阿美利加歌曲。将军的男中音是很不错的,以往将军都是这样的。可是,这次飞机已飞了好一会,将军却坐得端端正正的,神态很严肃,似在思索着什么。詹姆不禁注意打量了一下坐在身边的最高上司。美国西部防卫总司令乔治将军正用他那双紧张的天蓝色的眼睛,打量着机窗外的情景,好像想把头探出去,在努力搜索着什么,目光犀利,神态陷得很深。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样子。作为很了解将军的下属,年轻的专机驾驶员詹姆不禁深深诧异。
疲于奔命的美国西部防卫总司令
金珠岛离旧金山大约有半个小时的空间距离。
“橡山”号专机沿浩瀚无垠的西太平洋飞了大约一刻钟后,忽然,从飞机背后升过来一片火光,形似火烧云,带着“噼噼”、“啪啪”的可怕声响,迅速在前方弥漫开来,把整个天空都染红了。
“山火!”乔治将军不禁失声,“快!”他命令詹姆,“将飞机往回飞。”于是,这架绿色的专机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孤线,调头往回飞去。很快,金珠港遥遥在望。将军这下看得很清楚,在离金珠岛有段距离的橡山上,正在爆发一场特大的山火,情景极为可怕。
乔治将军不禁大大惊异了。按常理,这火灾是决不应该发生的。早知道这片茂密的森林容易发生火灾,所以他一直防患于未然,就任以来,对防火极为重视,采取了多种措施。前年初春偶尔发生过火灾,一开始就被海岸警卫队和森林防火队扑灭了,去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火灾。
按常理,火灾多半发生在干旱的初春季节,而现在已进入了夏季,昨天晚上就下过大雨。美国西部地区,地广人稀,很少有人进入这片密林,防卫又极严,这场山火骤然间是怎么发生的呢?乔治将军怀着这种疑惑、惊异的心情,观察着前面脚下正在熊熊燃烧的山火。
该死的海风从西太平洋上绵绵刮来,这就像给正在燃烧的橡山送上了一架鼓风机。大面积的苍翠的树木,无不整枝摇曳,好像是一群死到临头、无路可逃的可怜人,在逼近的大火面前惊慌失措地胡乱挥舞着胳膊……一团团卷着漆黑浓烟的烈火,发出可怕的声响,迅速舔了过去,很快就将那些簌簌发抖的林木卷入火海中,简直像猛虎冲入羊群,蟒蛇鲸吞小兔。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呼呼的烈火舔倒大片大片的森林后,火势更猛,沿着橡山残存的密林和深谷奔跑呼啸,肆无忌惮,如颠如狂。
乔治将军身边的无线电呼叫机响了。将军将无线电呼叫机拿在手里,打开。呼叫机里,军港司令霍根上校在紧急呼叫将军的代号:
“鹞鹰、鹞鹰,我是海狸。”
“我是鹞鹰、我是鹞鹰。”将军沉着应对:“海狸,橡山发生山火是怎么回事?”
“报告总司令,我们刚才遭到了不明飞行物的攻击!”从军港司令的口气中,听得出霍根上校的紧张和对事件的诧异。
“你报告具体些。”乔治将军的一颗心猛然揪紧。
“九时整,橡山左前方飞来一顶雪白的降落伞。降落伞落在橡山,随着一声炸弹的爆烈声响,橡山上立即燃起了大火,我已命令海岸警卫队前去扑火……”
“很好!”将军命令,“你让参谋长迪伯斯留少量部队在军港驻守,你立即组织军港所有力量并亲自带队,迅速前去灭火!我命令附近的海岸警卫队、森林防火队赶来增援,一并听从你的命令,尽快扑灭橡山大火。”
“是。”无线电呼叫机里,传来霍根刀截斧砍的声音。
“随时向我报告灭火情况。”乔治将军嘱咐,“我立刻返降军港。”下达完命令,将军让詹姆将专机降下去。
专机降落在军港码头。当乔治将军从小巧的专机里跨出来时,参谋长迪伯斯跑步上前,向他报告。“将军!”军港参谋长是个矮胖子,不到四十岁已发福,红红的脸红头发,整个看去,简直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迪伯斯“啪”地一声在将军面前立正,竭力挺起胸来,为了使自己显得高一些,他将脚尖垫起。
将军不屑地看了看军港参谋长,还了个礼。他知道,这个人庸碌无为。
“军港情况怎样?”将军问询。
“平安无事。”迪伯斯竟这样报告。
“可你们的司令向我报告,你们正在遭到不明飞行物的袭击。”
乔治将军眯起那双犀利的天蓝色的眼睛,很不满意地打量着这个庸碌的参谋长诘问:“橡山已经出了事,燃起漫天大火,你们的司令正带着部队在橡山扑救大火,你凭什么说军港平安无事?”
“报告将军,凭我的眼睛。”矮胖子参谋长脾气也倔,在个子高高、满脸怒容的将军面前毫不退让,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凭你的眼睛?你看,那是什么?”将军说时,指着迪伯斯的身后的什么,厉声喝问。军港参谋长旋即转身望去,不由得张大了眼睛。只见一顶硕大、雪白的降落伞正从一缕白云中钻出来,斜斜地向军港飞来,就在离军港不远处,缓缓往海面降落。
“这一定是附近村庄里,哪个讨厌的家伙造的土降落伞。”军港参谋长如此解释,说要将军放心,他立刻就可以去查出是哪个讨厌的家伙,然后,按照美国的法律,定他一个妨碍军事防务罪。
“那不是一般的降落伞,橡山的大火就是它引燃的!”乔治将军怒不可遏,指着那顶正在下降的白色不祥之物,大声喝道:“我命令你立即履行军人职责。否则,我将撤你的职,并以渎职罪,将你送上军事法庭!”
庸碌而又刚愎自用的军港参谋长听将军这一喝斥,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赶紧跑开去,下达了几个命令:让比尔副官陪同将军,自己则率领一艘近海巡逻艇,离开军港,尖尖的船头划开碧蓝的海水,泼剌剌向那顶正在下降的白色降落伞驶过去。
乔治将军在观察所里,从高倍望远镜里望出去,看得分明:那顶正在下降的白色降落伞的下端,悬吊着一个吊篮。吊篮里蹲着一个黑黝黝的东西,是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富有作战经验的将军一眼就看出来了。就在迪伯斯率领的那艘巡逻艇靠近时,那顶白色降落伞已经“咚”地掉进了海水中,白色的伞面浮在海上。迪伯斯指挥着几个水兵站在甲板上,拿着铁钩开始打捞。
“见鬼!”乔治将军急得挥拳大骂,“蠢猪,你不要靠近……”可是,这一切着急都是无用的,因为“蠢猪”听不到自己的骂声。将军正想命令候在自己跟前的比尔副官再带一艘巡逻艇前去阻挡迪伯斯的轻举妄动时,“蠢猪”可能打捞失败,放弃了那种危险之至的努力。他让一个士兵挥刀割断了伞绳,捞起了白色的伞面,乔治将军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将军,我只捞起了伞面,其余的都沉了海里。”迪伯斯站在了乔治面前,他一身原先整洁雪白笔挺的海军薄呢制服完全弄湿弄脏,不知怎么搞的,身后还粘着几根海草,腆着肚子,腰上却扎根宽皮带,看去像个两头小中间大的陀螺,很滑稽。迪伯斯低头看着放在地上的湿漉漉的半截伞面,一脸的沮丧和狼狈。
将军告诉军港参谋长,降落伞的吊篮里吊着威力巨大的炸弹,幸好是掉在海里,你们没有将下面部分捞起。若去捞,必爆炸无疑。说时又考试似的问军港参谋长,准备如何处理沉进海里的炸弹?
派潜水员下去慢慢捞。
不行时,可以海底引爆。
然后,将军仔细打量起迪伯斯打捞上来的半截“不明飞行物”,从伞边上的日文假名,可以确定它来自日本。
“气球炸弹!”——蓦然,乔治将军明白了,他怒喝起来,“该死的日本人,果然是日本人。”这时,将军才发现,从早晨起就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预感得到了证实。但是,他旋即又想,这些该死的气球炸弹,日本人是从哪里放过来的呢?是怎么放过来的呢?日机飞过太平洋,飞到美国本土空投?这不可能,决不可能。他对自己国家的防空力量,对自己负责的西部的防空力量都相当自信。不管是任何一国的飞机,进入美国领空,就会被雷达发现……况且,不要说现在,就是在日军的鼎盛时期,他们的空军也没有越过西太平洋,飞到美国本空的能力!
将军思索着,蹲下身去,他伸手触摸雪白的伞面,觉得这伞面质地特殊,粗糙生硬,完全没有一般降落伞的柔韧性。
“将军!”蹲在对面的军港参谋长突发异想,他说:“这些日本人的气球炸弹,会不会是他们从万里之遥的日本本土放飞过来的呢?”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将军最初觉得不以为然,不可思议,反问迪伯斯:“如果是这样,日本人怎么能保证他们施放的这些轻飘飘的气球炸弹能飞过太平洋,专炸美国,而不会被强大的、变幻无常的气流吹回日本本土或其他地方去呢?你觉得诡诈无比的日本人会干这种蠢事?”
看着无语以对的军港参谋长,乔治将军就差没再训他一句:“你要好好动动脑子”。
将军要军港参谋长派人将这伞片剪下一块,立即用专机送到华盛顿海军研究所去检验。检验结果一出来,立即报告将军。
“是!”迪伯斯话未落音,在橡山现场担任扑火总指挥的霍根上校打来电话向乔治将军报告:山火已经得到控制,大约再过两个小时,山火可以完全扑灭……
“好的。”乔治将军无限欣慰。他告诉霍根,自己立即赶到现场。说完转身大步向停在军港码头上的“橡山”号专机走去。
将军上了专机,一步也没敢离开专机的詹姆立刻将直升机拉了起来。很快,专机飞到橡山上空,鸟瞰橡山,只见大火已经扑灭。偌大的密林里,留下浩劫后的惨状:烧焦了但是还未倒下的树木,像一只只直指苍天的黑黑的炭笔……焚烧过的森林同苍翠的密林划出一道明显的界限,像一个长满了秀发的美人头,突然裸露出那么一大块秃顶,看来令人触目惊心。还有不少一团一团的余火在燃烧,冒烟。地上的军人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簇,还在努力扑灭余火,像一群群卖力的蚂蚁,有些提着灭火器或用救火车上的水管朝余火猛喷,更多的官兵干脆就冲近余火,顶着烟熏火燎,冒着危险,用枝条尽力抽打……
专机降落在山顶上一块烧焦的土坪上,乔治将军刚下飞机,军港司令兼灭火总指挥霍根上校便跑步迎上。
“报告将军!”霍根上校“啪”地举手敬了一个军礼,嗓音有些沙哑,“橡山大火基本已经扑灭。”乔治将军注意到霍根和站在他身后,一群向他敬礼的官兵,一个个的军装上都烧得大洞小洞的,一张张年青英俊的脸上也是黑乎乎的,还有树枝划出的一道道血痕。
“感谢你们!”将军大为感动,还了个军礼,随即问霍根:“对不明飞行物可能的连续不断的袭击,你采取了怎样的应对措施?”
“我已命令一队舰载空军和队轻型巡逻艇立即起飞、起航,沿海岸线往来巡逻,密切注意东方。一旦发现不明飞行物飞来,立即在高空击落,务必不让它们靠近海岸,同时命令森林防火队和海岸警卫队进入二十四小时戒备状态,注意巡视和扑灭山火的准备。”将军点了点头。本来还想问,“一旦不明飞行物晚上袭来又该怎样应对?”但想了想,没有再问。
“很好。”将军想了想说,“我立即再向整个西部防务部队下一道命令。从现在起,沿岸所有的监视机器打开。对来自东方的不明飞行物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严密监视……金珠岛地区的防务由你全权负责!”
“是!”毕业于西点军校的高材生,年仅三十岁的金珠港司令霍根上校接受任务斩钉截铁。
命令下达完毕。乔治将军说:“好,现在让我们一起来扑灭余火吧!”将军寻了一根柔韧的枝条,大步走向旁边一堆还在冒烟的废墟,高高扬起手臂,抡圆枝条,狠劲抽下去。西部防卫总司令身先士卒的行动,让官兵们大受鼓舞,一些官兵竟对将军勇敢的行动欢呼起来。
“孩子们,跟我来!”将军很激动,他已经将那堆废墟的残火彻底扑灭。他换上一根更粗大的树枝,迈着大步朝森林深处的另一堆余火走去,他的后边簇拥着官兵们。
“将军,你看!”正在往前走的乔治将军,听出跟在他身边的霍根上校的声音有些异样,转过头来,顺着霍根上校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站在橡山顶上,这是一个制高点。俯览下去,一个异常的、令人骇目的景象清晰地显现在视线中:就在军港前方二百米处的海面上,一顶硕大、雪白的气球炸弹正从一缕白云间钻出,冉冉往下降落。海上有风,气球炸弹斜斜地往岸上飘。显然,如果气球炸弹飘上岸爆炸,后果不堪想象。乔治将军正在着急,“蠢猪”迪伯斯这次不蠢,他的指挥这次很果断很及时。只见一架舰载战斗机像一只银燕,从半空迅速掠下,对准气球炸弹的吊篮开炮——“咚咚咚!”只见一串通红的火球在空中急速闪过之后,“砰!”天崩地裂一声巨响,被击中的吊篮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落在海上。
“好险,上帝保佑!”橡山顶上的官兵们目睹这一切后,都欢呼起来。然而,作为西部防卫总司令的乔治将军却连连在胸前划着十字,暗暗祈祷。他想到了这些白色怪物的厉害,看来,它们白天来倒还好办,晚上来就麻烦了。虽然自己作好了布置,如果它们一旦晚上大量闯入,就很难保证不再出事。怎么办呢?乔治将军正在设想万全之策时,“橡山”专机的驾驶员詹姆跑步来到了他面前,“报告!”詹姆将脚上皮靴“啪”地一叩,举手敬礼。
“什么事?”将军应声抬头,知道事情来了,神情警惕。
“旧金山防卫总司令部布鲁参谋长有要事从‘橡山’呼叫机上紧急呼叫将军!”
乔治将军情知不妙,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专机前,抢步上了飞机,拿起呼叫器,“我是鹞鹰。”他应道,随即问自己的参谋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呼叫机里传出布鲁参谋长紧急的声音:“旧金山上空突然窜出一个白色的不明飞行物,形似一顶降落伞,正在朝城中下降。”
“你是怎么处理的?”将军心中清楚了,竭力沉着气问。
“我已命令王牌飞行员、少校中队长尼尔率一小队飞机前去截击。”
“千万不能开火!”将军不无着急地告诉参谋长,那是日本人投掷过来的气球炸弹,威力巨大。军港这边已经发现,并且引发了特大山火,目前山火已经控制。将军又询问了气球炸弹的高度、风向后,再三嘱咐,如果这家伙最终出现在城外,可以轰击,但千万不要让它落在市内,并说他立即乘专机赶回,有什么事情随时报告。
命令下达后,将军对霍根上校又特意叮嘱几句,这才上了专机。随即“橡山”号专机立刻起飞,进入预定的高度后,以最快的速度向旧金山总部飞去。风光迷人的金珠岛被山火烧成了光头的橡山、浩瀚的西太平洋、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在机翼下快速闪过,就像一页页快速翻过的五彩的画页。但是,这会儿,素来爱从高空欣赏他的防卫领地的西部防卫总司令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兴致。
从早晨起就疲于奔命的将军突然感到饿,感到身体极度的疲惫,他不禁抬起腕上金表看了看,时针已指向下午二时。从早晨到现在,不知不觉间,时间巳过去了约六个小时。这个时候,旧金山已遥遥在望了,想着城市上空那顶正在下降的气球炸弹,乔治将军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旧金山在千钧一发之际
旧金山已经出现在乔治将军的专机下面。
旧金山是美国西海岸的一座名城,是美国西部的金融中心、最大的海港和重要的海军基地。从高空看,城市濒临大海。城内,宽阔的逋衢大街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漫卷开来的一条条飘带,呈幡射状,舒卷自如地伸向遥遥的天际。有一座造型别致的拱形大桥,从一角湛蓝色的海面上跨出去,将城区同对岸的卫星城连在一起。城郊蛛网般的铁路,个个优良港内停泊的星罗棋布的船舶,同岸边一幢幢造形颇有特色的别墅交相辉映。
整座城市绿化很好。市内,幢幢华美的楼群大都不高,或一楼一底,或两楼一底,四周都围着一道爬满青藤的木栅栏,这些建筑物尖顶阔窗,色彩绚丽,无不掩映在绿树丛中。通衢大街两侧,间或有一幢巨人般的高楼矗立,点缀其中,于一种柔和、安谧、繁忙、富足的气氛中,显示出一种西部海岸现代化大都市特有的韵味。
因为这天是星期天,上街的人、车都比平常多许多。从高空看下去,街上的人像是蠕动的蚁群。高速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报告将军!”这时,无线电呼叫机里,传来了布鲁参谋长关于气球炸弹的最新情况报告:“气球炸弹已进入市区。目标正前方,高度八千米。”
将军循着地上的报告,目光透过机窗朝前望去,果然看见了,阳光下一个白色的光点正在诡秘地飘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看得清,自己的前面就是那个正在缓缓下降的“白色魔鬼”,而在它的下面就是市区!
尼尔少校率领的三架战斗机只能绕着那个“白色魔鬼”,周而复始地盘旋而毫无办法,干着急。只要一开炮,这个“白色魔鬼”就会立即变成一个大火球掉在市区,后果不堪设想。
“注意,听从我的指挥!”乔治将军对尼尔少校发布命令,他在专机上指挥战斗。将军让詹姆驾驶战斗机小心翼翼地向“白色魔鬼”靠过去,注意监视。也只能是如此,监视而已。究竟最终如何处理这个将危险一步步随着它的降落高度带给旧金山的“白色魔鬼”,实在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白色魔鬼”降到了六千米。
五千米……
情况是如此危急,怎么办?在中外战争史上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先例,足智多谋的乔治将军感到束手无策了。将军只能让自己的专机随着气球炸弹缓缓下降。那个可怕、可恶的的东西就在自己眼前,看得清清楚楚。吊篮里蹲着的那颗黑黝黝的大炸弹,像个面目狰狞的魔鬼,以挑衅的神情看着将军。气球炸弹已经降到离市区还有四千米高了。怎么办呢?要尼尔少校击落它,易如反掌。但是,这岂不正中了狡猾的日本人之计!
“该死的日本人!该死的‘白色魔鬼’!”无计可施,紧张到了极点的将军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手心里满是汗。一双天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正在下降的“白色魔鬼”,像要喷出火来。
三千五百米!
显然,街上的人们发现了天上的异样,高速公路上,一簇簇甲壳虫似的车辆停止了行驶。大街上,蚁群似的人也都抬起了头来。目睹着天上的一幅景况,人们的脸上满是骇异。
“拉响防空汽笛!”乔治将军紧张得浑身冷汗淋漓,不得已对地上防卫司令部的布鲁参谋长下达了这道命令。
“呜……!”凄厉的防空警报长长地响起来了。随着声声凄厉的此起彼伏的的警报声,大街上车辆、人群像山洪崩裂了似的向四方逃遁。那份混乱,那份惊惶,好似到了世界末日。
“白色魔鬼”降到了三千米!
一场看来不可避免的惨祸就要发生了。这时,没有得到自己命令和允许的尼尔少校,竟驾着他那架战斗机“呼”地朝那个“白色魔鬼”冲了过去。
“尼尔!”乔治将军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在机舱里挥起拳头对无线电呼叫机大声呼叫:“你这是蛮干!你这是找死!”一场机毁人亡的惨剧眼看就要发生。就在尼尔少校的战机就要碰到“白色摩鬼”的瞬间,飞机却擦着“白色摩鬼”的伞面而去。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飞机擦过时产生的强大气流,竟改变了气球炸弹的降落方向,推动着它一摇一摇地向西南方向飘去。
“尼尔,好样的,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旧金山的孩子!”乔治将军大喜,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情不自禁对着无线电呼叫机呼叫道:“就这样干,尼尔!”将军同时下达命令,让其他飞行员不要靠近,注意监视,保持适当的距离。让尼尔少校一个人驾机将“白色魔鬼”继续赶,将它赶出市区。
“是!将军!”无线电呼叫机里传来尼尔少校信心十足的声音。
“白色魔鬼”随着王牌驾驶员、尼尔少校驾驶着战斗机翻出的一个接一个极端危险的高难度动作,一扇一扇的、极不情愿地随着“上帝派来的孩子”的驱赶,渐渐远离了市区,飞到城郊西南一片人迹全无的荒野上空。
“将军!”无线电呼叫机里传来尼尔少校的请战声,“让我现在揍掉这个家伙吧!”
“不用了。”乔抬将军命令“让它自己降落到荒地上去。”这时,遵照将军的命令,地面上也作好了准备。
“白色魔鬼”缓缓降落下去了,触了地,半晌毫无动静。乔治将军判断这个触地即爆的“白色魔鬼”之所以没有爆炸,是炸弹上的引信出了问题。他命令尼尔少校率领他的飞行战斗小队归队,让专机驾驶员詹姆将专机降落在离“白色魔鬼”五百米处的一块荒地。
“报告总司令!”乔治将军刚下飞机,防卫总司令部布鲁参谋长大步迎上,向将军敬了军礼,报告说是按照将军的命令,现场已经戒严,并作好了应急准备。
乔治将军察看戒严现场。头戴钢盔的特种兵部队约有一连人,布置在现场四周。稍远处,停泊着救火车、医护车……一切井井有序。
乔治将军深感满意。略为沉吟,对副手说:“布鲁,现在按你的布置办吧!”
在布鲁的指挥下,所有参战人员、车辆都退到了五百米外,人员全部卧倒。接着,工兵连长戴比尔全副武装走近“白色魔鬼”,他头戴防护罩身穿防护服,身上带了必备的工具,先是娴熟沉着地摘除掉炸弹上的引信,双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危险解除了,官兵呼喊着拥上前去,将勇敢的工兵连长抬了起来。乔治将军和现场指挥布鲁脸上露出了笑容,向官兵们招着手,大步走进场中,走到这第一个被俘获的“白色魔鬼”跟前仔细看,那个蹲在吊篮中被摘除了引信的是一颗威力巨大的重磅燃烧弹……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快速驶到乔治将军身边。车未停稳,车斗里跳出司令部的一个传信官。他跑步来在乔治将军面前,举手敬了个军礼,报告:“将军,华盛顿海军研究所的检验报告出来了。”说着,双手呈上了检验报告单。乔治将军赶紧接过,看了两遍,递给布鲁参谋长时幽默地一笑说,“看来,你的同学、军港参谋长迪伯斯中校还真是聪明过人。他刚才对我说,这‘白色魔鬼’是日本人隔海飘过来的,我还不信,看来确实是。你看这检验报告单上说,这伞片是日本人用精制羊皮纸加涂植物性胶质制成的……”
“用这样材料制的降落伞,可以经受万米高空的大气压强。”布鲁参谋长沉思着说,“但是,日本人怎么会保证让这些东西就一定能飞到美国呢?”看来,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是,这个问题我目前也还无解。”瘦高的将军习惯地在吊篮边踱来踱去,沉声道:“看来,我们得将这个重要的情况立即报告海军部。”
总司令部参谋长布鲁准将请示将军,任务已经完成,是不是将部队全数撤回营?
将军同意。
顷刻间,这一连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部队动作麻利地上了一辆辆军车。美国西部防务军总司令乔治将军因为高兴,他让驾驶员将自己的专机飞回机场,他要同布鲁参谋长等一起,乘敞篷军用吉普车回城。
华灯初上,惊险之余,大获全胜的乔治将军率领特种部队,分批乘多辆军车浩浩荡荡,首尾衔接回营。车队通过旧金山市区,沿着海边大道疾驰。将军不禁注意往外望去。整个市区这时已是一片华灯璀璨,同海里灯花灿灿的船舶、灯标交相辉映,倒映到海里,像无数条金蛇晃动。整个城市排山倒海的灯,一直铺向天际。一时,天上的繁星,地上的华灯连在了一起,简直分不清是天上的星,还是地上海里的灯。
一路上,通衢大街两侧,各种造型别致的路灯燃成了闪闪的珠串,非常好看。玉兰灯,捧出洁白的花瓣,栀子花灯,晶莹剔透,花枝乱颤……白天这座城市所受到的惊吓,这会儿已经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仲夏之夜的旧金山风光特别旖旎。
之后,有关天外飞来的不明飞行物——“白色魔鬼”的有关资料送到国防部,美国国防部也一筹莫展。鉴于战时盟国——中国国民党的军统局破译日军密码如有神助,美国防部将寻求帮助的目光转向了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