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认罪了,小五也在保险公司找到了线索,赵倩茹所购保险的受益人正是赵铭。
锦绣命案到此便可以结案了。
卿清想,这大概是她在公安局见过的最快结案的谋杀案,也是她见过刑侦队最没面子的一次破案了。
陈队的表情复杂度可想而知,不过,最后还是表达了感谢,握着楚西辞的手说:“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更胜从前。”
“我在国外也曾参与过几个案子的侦破,算是比当年有经验。”
“我会跟局长申请,让你做警队的顾问,你觉得怎么样?”
“顾问就算了,我没有兴趣。”楚西辞收回手,插进风衣口袋,抬了抬嘴角对他说,“以后有什么案子陈队需要帮忙,我一定随叫随到。”
“我记住了。”陈队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见。”
楚西辞颔首:“告辞。”
卿清跳出来朝陈队摆了摆手。
“陈队,我也回去了。”
“去吧,路上小心点。”
小五一路把他们送到门口,看楚西辞的目光崇拜得几乎冒出星星,就差没要个签名了,最后还是被路过的何斌给拽了回去。
卿清瞧着小五一脸不舍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沉默先生,你这回要变成小五的偶像了。”
楚西辞侧目看她一眼,说:“卿清,你收拾东西搬过来吧。”
“啊?”她愣愣地看着楚西辞从眼前走过,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小跑着追上去,一本正经地脸红,“那个……我骨子里还是个比较保守的人,咱们昨天才重逢呢,速度太快了,慢点来。”
楚西辞知道她很认真地想歪了,不客气地拨乱反正。
“你这种理解力干不了侦探,做我的助手,吃住全包,每月工资看表现,但是有保底。”
条件很优厚,她有点动心,迟疑了三秒,问:“那,平时都要做什么?”
“看我心情。”
“……”
真是个任性的BOSS,不过,她喜欢。
姑娘心底大笑三声,面上继续保持正经。
“先说好,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她的原则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突然插入的车笛声打断了。
卿清一抬眼,看见了那辆熟悉的红色宾利,下意识地低头就想躲,显然已经来不及。
豪车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露出那张熟悉富态的脸:“清清,我来接你去吃饭了。”
她干笑:“我不饿。”
“我可是为了跟你吃饭一大清早从西郊开车回来的,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没想到咱们正好就碰上了!这都是缘分啊。”
“对不起,我……”
卿清还要拒绝,对方压根不在意,目光落在了她身旁的楚西辞身上。
“这位是你朋友?帅哥,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卿清小心翼翼地偷瞄楚西辞的脸色,他一向少有表情,此刻面容更是淡漠如雾。
“一日多餐和暴饮暴食是两个概念,赵先生刚刚陪美女吃完,还是回家休息会吧。”他透过车窗望着里面的人,目光淡漠如常,神色却已有点不耐,“卿清这个人不太会拒绝,作为她的老板,我替她跟你说清楚,她真的对你没意思,不是欲拒还迎。如果你以后再来找她,你会收到律师函,告你骚扰。”
他说完,迈步向前,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解锁不远处的高档黑色轿车,对身后的人淡淡唤道:“卿清,走了。”
“来了!”
卿清朝车内还在发懵的男人抱歉地笑笑,拔腿追上楚西辞。
楚西辞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似笑非笑地望着旁边系安全带的人。
“这样的人,追你半年?卿清,你耐性比当年好很多啊。”
客观来说,卿清生了一张标准的美人脸,所以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高中的时候,有个喜欢她的男生,爱写诗,还爱每天往她家门缝里塞情诗。有一次情诗正好被卿清的父亲看到,结果可想而知,卿清被父亲追得满街跑。她第二天去到学校就抄起扫把,追着那男生绕学校跑了三圈。
卿清一脸狐疑地看向楚西辞:“你怎么知道他追了我半年?”
楚西辞启动车,轻转了方向盘往外开。
“我所了解的,远比你想象的多。”
这话说得她似懂非懂,毕竟他这个人实在太容易了解一个人,可他又能了解她多少呢?
她问:“楚西辞,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这是她几个小时前问过的,被打断的问题。
楚西辞专注开车,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客观来讲,我不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要多。”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对她说:“其实我知不知道你的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个答案能让你满意。”
“我想听实话,我的事,你究竟了解多少?”她不依不饶。
他淡淡回答:“客观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了解的程度甚至超过你。”
卿清愣了片刻,在眼中眸光黯淡的瞬间,本能地侧过身将头偏向窗外。
她很少在人前流露出悲伤的情绪,眼下这一瞬间却因为楚西辞的话,两年独自积压的情绪汹涌上来。
她想她真的有个很优秀的父亲,身体力行地教她如何积极地看待生活,看待自己,所以,她乐观开朗很爱笑。虽然有时调皮胆大得像个男孩子,但面容总是很温和,待人客气有礼貌……可父亲却没来得及教会她如何当一个好警察。
“楚西辞……”她转头看着他,不自然地扯开一抹笑,“你为什么聘我当助理?”
黑色的高级轿车在红灯路口停下,他侧目迎上她的视线:“我设想了六种你能选择的生活方案,和我在一起是你目前能做的最好选择。”
这话听着像表白呢。她笑一笑,如果对方不是楚西辞的话,她可能会真的以为是在表白。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前方绿灯亮起,他脚踩油门,车稳稳驶向前,传来的声音亦平稳如常。
“你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是补偿。”他认真地回答,“而且你还会煮面、洗碗。”
这样简单粗暴的理由,足够解释他对她的一切反常行为。
卿清说:“沉默先生,我可以当你的助理,这跟我救过你没关系,因为我不仅会煮面洗碗,我还会所有现代人生活的必需技能,我可以照顾你的生活。”
楚西辞点头表示认同:“条件很诱人,还有呢?”
“所以,我曾经救过你的命这一点,就不构成你现在聘用我的理由。如果你想补偿我,我们做笔交易。”
“我答应。”他语气平淡依旧,甚至都没有问她交易的内容。
但卿清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曾经救过他的命,现在,她想要他帮忙,让罪有应得的人抵偿她父亲的命。这些她不愿多提及的心事,他知道多少,在一切因果偿还之前,都无所谓。
卿清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渐渐地,明亮了面容,扭头望着他,转移了话题。
“哎,你刚刚跟赵钱说话的样子好帅啊。”
“他叫赵钱?”楚西辞的嘴角讥讽地上扬,“真是个随便的名字。”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姓赵,还刚刚和美女吃过饭?”
“赵字刻在他的金戒指上。”楚西辞淡淡地说,“昨天晚上下雨,西郊通往市区的路段发生泥石流滑坡,现在还在清理,不能通车。他车内夹层里有一只口红,玫红色,显然是有人餐后补妆落在车上了。”
“那你怎么知道就是刚刚?”
“他嘴角印有相同颜色的唇印。”楚西辞悠悠瞥她一眼,“说不定,身上也有。”
卿清缩了缩脖子,禁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幸亏没上车……”
楚西辞幽幽侧目:“你还想过上车?”
她忙不迭地举起双手,一口否决:“没有没有,我这是后怕。”
唯一一个在追她的土豪,就这么被打发掉了。卿清扭头盯着窗外,叹气,一通抒情感慨。
“啊,秋天都到了,候鸟还没飞回来,自作多情的姑娘,午餐都没着落啊。”
楚西辞听明白了最后那半句。
“前面有超市,你可以去买点东西。”
她理直气壮地回了两个字:“没钱!”
他看着前方路面,声音平淡:“皮夹在我外套口袋里,自己拿。”
卿清现在租住的地方,空间不大,但里面设备齐全,还有个阳台,采光不错。
楚西辞将她买的大包小包放进厨房,返身回客厅,坐在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沙发上,闭目养神。
卿清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沉默先生,水在餐桌上,你要是无聊可以开电视看。”
“嗯。”他淡淡应了声,却没有动作。
厨房的卿清揭开电饭煲,看着里面剩下的冷饭,闻了闻,没察觉异样,又尝了一口,好像还可以吃。
她大声问外面的人:“沉默先生,你想吃蛋炒饭吗?”
“不想。”楚西辞硬邦邦地拒绝,“酱油拌饭有什么好吃的。”
“那好吧。”
卿清也没空再管他,洗菜做饭,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一道干笋炒肉刚装上盘。
“能去你房间看看吗?”
厨房门口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抖,险些摔了一盘菜。
她惊魂未定,嫌弃地挥着锅铲赶他:“随你随你!”
楚西辞推开卧室的门,入眼的场景和他想象中差别不大。没有很整洁,却绝对不脏乱。女孩子喜欢用的瓶瓶罐罐寥寥无几,桌上摆着小时候海贼王的模型,墙上贴着拳王阿里和山下泰裕的旧海报,房间角落里有练习的沙袋,还有一副拳击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