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挣脱了腐将跳起来,一手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为什么?你明知道明知道那是去送死!值得吗?”
“值得?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腐将话没说完,暗夜就接口道:“那就让我们死在一起!你以为你死了,我还会一个人活着吗?海哥,其实,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知道吗你记不记得,那年冬天,下着大雪。我发烧了,你去城里找大夫,可他却说没钱就不看,你是用刀架着他过来的。我当时好感动,真的好感动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我不敢说,我只要心里想着你,念着你就好”说着,暗夜流下了两行眼泪,眼泪湿了面纱,她一把将面纱扯去,清丽的面庞露了出来。
腐将这才发现,原来她是那么美丽,不逊色于哪个女子。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又看看那片火海,嘴角上扬起微笑。
暗夜道:“海哥,就让我牺牲一回!你照顾我多少次,我也要报答你的”她扑到腐将的怀里,脸紧贴着腐将的胸膛。也许,这一刻过后,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现在,我完全是属于你的,今生,已经无悔!暗夜想着。
腐将的手抚着她的脸,是那么的细滑,仿佛轻轻的一下,就可以挤出水来。拂顺了她的发,鼻尖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早就喜欢上了暗夜,人也只有在这样的绝境中,才会显出本性来。他也和暗夜一般心思,想着去为对方牺牲,默默的注视着,无限的柔情在着一片火海中荡漾开,像是大海一般的汹涌,想要扑灭这滔天的大火。
这一刻,沉默才是最好的语言,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个动人的眼神,这一刻就是爱的永恒
他们,仿佛融入了天地,忘却了他们仍然在火海中,他们的眼里就只有彼此,着一刻,他们相拥,他们相爱
下一刻,会是怎样?
天鹰门一派,在中原一座山上,山叫天鹰山,山的一面似是用利斧劈开的一般,传说是天上的神人斗争留下来的。天鹰门就在这绝壁上开了一个山洞,确实有一点鹰的习性。
洞口,两小童立在那里。
远处的彩云缠绕在山腰,这里的确是神仙之地,奇山怪石,飞鸟自然,是个修仙练道的绝佳之地
远处的天空,突然闪出了十六道电光,就像十六颗璀璨的明星快速的飞掠而来,守门的道童道:“是齐明师兄他们回来了!”也不理会小道童,十六人闪进了山洞,两个道童奇怪,师兄这是怎么了,想想不得要领,也就不想了。继续看他们的门。
这洞奇深,十六人走了近半个时辰才进去。
洞的最深处是一个不大的静室,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穿了一身青布的道袍坐在那里,不怒不喜,有种脱尘的感觉。
那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天鹰门的掌门人赢见风,他这人性格怪异无比,极是护短,而修为却又绝高。见到几人回来少了四个,便立刻知道出事了。他哪里还有一点脱尘的感觉。他铁青着脸看着十六人,那几个也不敢说话。
“师父!”大师兄终于开口了。
“说!”
“其他四位师弟,他他他们。”
“怎么了?”赢见风显然是对徒弟吞吞吐吐的话有些不满,语气也更冷了几分。那个大师兄的心里暗笑,接着道:“两个魔门的妖人见了弟子们什么也不说就杀,四个师弟遭了他们的毒手,弟子也知道不敌,但师弟的仇也不能不报,所以合了我们十六人的力,布下一个迷阵将两个妖人困在当中,待师父前去。”
赢见风点点头:“你们做的很好,我们现在就去。哼敢伤我徒弟!”
腐将和暗夜在述说着情话,也许在过一刻,她们就再无机会表白了,迷阵的火海无法影响她们,它毕竟只是虚幻的。而这一刻,腐将和暗夜却是看透了,彻底的看透了。
虽看透,但他们却出不了这个迷阵,看透和悟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手,握在一起,身体,贴在一起。
腐将是谁,暗夜又是谁?这一刻,他们就是一!
谁又会想到,他们竟在这一刻通了天道?
“海哥!”
两个字,却是无限的深情!
“雨焉!”
两个字,却是至诚的相爱!
深深看一眼暗夜,腐将落下了一滴眼泪,眼泪打在暗夜的白嫩的面皮上,她是那么晶莹,那么美丽,仿佛是刚刚出水的芙蓉。有爱就够了,“雨焉,时间不多了”
“是!”
暗夜笑笑,笑的很幸福,很甜蜜。有爱就够了。片刻的永恒,使她一生无悔!
“小时候,我爱花。也爱天上的星星天上的星星很漂亮,我真的很喜欢。有人说,人死了可以变成星星,真的吗?”
“也许是吧,希望是真的,那样,我们不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不分开了吗?”
“不是也许,一定是真的!”
“一定是真的!”
许久,暗夜又道:“记得吗?小时候你很怕鬼!每天都早早的闭上眼睛,要我们守着你睡”奇怪的很,快要死去的人,首先都会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也许只有那时他们才是最纯真的,虽然那时的生活很苦,却很值得回忆。
有人说,人在死的一刻才是幸福的。也只有在那一刻,他们可以认清自己的一生,做过的,想过的只有小时的也才是永恒的。也许你会忘记很多,但小时的事不会忘。
暗夜甜甜一笑,虽说是短暂,但她终于在情人的怀里了。她的手,拂过腐将的脸,是那般的柔。
迷阵颤动了一下,他们没有发现。
“有什么好说的,等一下一起去地府说去吧!”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说话的人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那人一身青布道袍,不是赢见风是谁?
腐将猛的抬起头,目光和赢见风交在一起。
赢见风心惊,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多和腐将对上片刻,幸好,就这时腐将也收回了目光一双眼睛,又注视着暗夜,说不出的温柔。他低声在暗夜的耳边道:“雨焉!相信我,我们能离开的。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语虽轻,却是有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暗夜也不问为什么,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腐将给了她自信,他们一定可以出去。
看着两个人,赢见风一直没动,那大师兄看了不由的心急,手中一只小小的鹰飞了过去,赢见风大袖一挥,收了那只鹰。那人急道:“师父!”赢见风道:“我正道中人何时如此卑鄙无耻?”
腐将,暗夜站起身来,双手仍然紧紧握在一起,暗夜道:“他们本就是卑鄙无耻,从来都是,还来什么何时!”腐将拉了一下暗夜的手道:“何必跟他们罗嗦!要怎么样赢见风你划出个道来!”
赢见风铁青着脸道:“你们杀我徒儿,自然是要留下命来!”
暗夜道:“若是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杀了你的徒儿?难道我们没事干了杀人玩吗?”她说完冷笑数声。
“那又怎样?正道魔道历来势不两立何况,除魔也是我道中人的本分!”赢见风道。
暗夜又冷笑:“你们真的是正道的人吗?刚刚是谁那么无耻偷袭的?这也是你们正道之人的做为吗?若不是,他也就不是什么正到中人了,那你有何不先杀了他呢?所谓正魔不两立!”
赢见风脸上的肌肉颤抖,两只眼睛就要喷出火来。
“海哥,那家伙的道心不稳”
腐将的手间射出几颗黑点,那是魔门的“天雷爆”,几个黑点无声无息的沾在赢见风的身上,手一动,就听数声暴响,赢见风被炸到了天上,两个人乘机动手。
就在一个弟子惊慌之际,两个人几乎同时伸出手去,腐将的手上流淌着绿色的液体穿进了他的心脏,暗夜的指甲也划过了他的脖子。一个闪身的工夫,那个弟子就倒下了,绿色的液体从他的身子里流出来,很快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两个人似乎鬼魅,几次出手,又干掉了几个弟子,地上几具白骨泛着光,两个眼洞黑黑的,说不出的阴森。赢见风好容易落了下来,“天雷爆”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见到地上的白骨,更是气极,手中变了几下手决,冲向腐将和暗夜两人。
赢见风的手决并不一般,其力量之大更令人难以想象。离腐将和暗夜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手决中汹涌澎湃的真元力。赢见风的速度比力量更加可怕,腐将知道,想要躲闪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所以,他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暗夜拉到了身后。
几乎就在这的同时,赢见风的手印在了腐将的胸口,强大的力量瞬间涌了出来,腐将不动,他的脚就似长在了地上一般。他不能动,他的身后还有暗夜,就是死,也不能要暗夜有事!
天空轰隆隆想了几声,日月失色,显的昏暗无光,一道闪电直劈向腐将,腐将的身子一震,全身一半焦黑,焦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他的嘴角,一缕血红。
“海哥!”
暗夜的心如乱麻,不知道如何是好,谁能告诉她要怎么做?
腐将回头,深情的看一眼暗夜——她没事!
赢见风的手一变,天空又一道闪电劈将下来,这道闪电比第一次更加的粗壮,轰隆一声,腐将巨震。
他全身的经脉已经完全破碎了,破碎成了千千万万片。失控的血液和真元肆意流窜,一大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盯着赢见风,他冷冷道:“你好狠!”腐将的语气异常的平淡,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他想笑,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海哥——”
眼泪,流下,原来,暗夜也有眼泪。
四周的景物突边,设下的幻阵已经破去,现在正是深夜,天空有一层淡淡的云,淅沥的小雨下着,还有轻轻的风吹。三个人木在那里不动了,至于剩下的弟子,也都站到了赢见风的身后,这一刻,无比的沉寂,时间仿佛停顿了,雨水,打湿了衣服,冲净了斗争留下的残迹。
冷风,荡漾——
恍是情人的手,带来泥土的清香。
清香里,似乎有生命的味道
野草,小花
顽强的生命吗?
细雨,飘散——
恍是情人的眼泪,落下了簌簌然!
你在为谁哭泣?
那不尽的,可真是泪水?
暗夜的心现在仿佛就是如此,腐将的心,何尝也不是如此?
经脉俱碎,他已经没有生的希望了。此刻,他距离死亡是那么的近,死亡就在眼前,没有恐惧,异样的平静,只有雨水在淅沥,风在轻拂
深深望着暗夜,腐将摇摇头,“不行了——咳我是真的不行了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他的手,艰难的抬起,最后一次抚摸一下暗夜的秀发,“雨焉!”
“不不会!”
“走啊!”
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腐将一把将暗夜甩了出去,他没有再看暗夜,目光,再次对上了赢见风,他的手掌,还印在腐将的胸口,尽了全身的力气,腐将的双手搭上了赢见风的臂膀,绿色的液体流出,赢见风的臂膀化成了白骨,赢见风慌忙将手臂斩下,若是迟上一步,他恐怕也要和地上的白骨一样了。
腐将狂笑——
他的身体瞬时之间变的通红,也只是瞬时,他的身体爆炸成片片的碎肉,汹涌的真元,像是出了笼的野兽,肆意冲击,以腐将为中心方圆百丈皆成平地。
雨水重新流过,汇成了流。
“唉!”
赢见风叹口气!点了一下弟子,还有十人活着,看了一眼腐将原先站的地方,他心中有些复杂。
“师父!您怎么了?”
“没事走吧!”说完,他大袖一挥,就要带弟子们离开,却听见远处一个声音冷冷道:“留下!你们都要死!”
暗夜并没有走,她有自己的不舍!
你若死了,要我怎么办?既然相爱,你又如何能弃我而去?
天色冥冥,细雨飘洒,天地间一片肃杀!暗夜身体悬浮在半空,刚刚,她见到了自己的爱的人离开了,带走了不甘,带走了悔恨!
眼泪,落的干了。
她的心不甘,既然已经是生死相隔,那么自己还有活着的必要吗?既然要死,也要先杀了赢见风!
赢见风的脸色也已惨白,断臂之痛可是非同小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他看着天空中的暗夜,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仿佛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无边的黑暗里,无靠无依一般。
暗夜的左臂的衣袖不知何时被扯去了,白雪一般的肌肤,柔美的曲线,柔的仿是无骨一般。确是一条完美的臂膀,这样美丽的臂膀,世上又有几人才有,又有谁?见到了这样的臂膀而不醉的?她的臂膀上,没有一丝的不和谐。
她的手指甲轻轻落下,牙齿咬住了嘴唇。一条深而长的血痕被指甲拉了出来,血液闪烁着点点的金芒,流下,流成一条血线她的眼睛闭上了,不愿在看这个世界一眼,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她的留恋。
淅沥的雨水冲不开她胳膊上的血,那血似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束缚着,凝而不散。红,和白,在这样的血色中,她的臂膀似乎更美,更白,更有说不出的魅力,一种凄惨的魅力渐渐的,暗夜的脸色变的惨白,再无半分的血色。她的血液已经流出了她的身体,悬浮着,血液凝而不散。
流出的血液在她的身前汇成一个灵字!
“幽幽不了情,身死何心甘?借吾夕之灵,奉血为祭祀”暗夜口中轻颂,天空轰隆隆的想,渐渐变成了诡异的红色,赢见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心下大惊。
暗夜用的是御灵之术,要以自己的半身精华招灵为役,其威力强横无比。却因其要耗费自己的半身精华,所以也从未有什么人见过。待天空完全变成了红色,淅沥的小雨也随之转大,肆意的狂疟,一时间风声大作,暴雨倾盆,地面裂了开,发出洪来,树木东倒西折,飞禽走兽悲鸣声不绝,令人闻而心寒。
暗夜面无表情,口中颂咒之后猛的睁开眼睛,双眼中紫光大盛,突然间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全身的魔力汹涌奔腾,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了诡异而强大的压力。
她的气势强盛,威压天地!
“困顿!”
一声大喝,遥远的天际似乎有了回应一般,八道火柱从天而降,火柱极是粗大,不住的怒吼咆哮,热浪波波散开,这里仿佛就是地狱一般。
八根大柱分八方列着,赢见风他们就是想要逃走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赢见风从开就没有逃过,他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那种小人。赢见风心中虽惊,却也只是两分,其余的八分却是期待。人都说这奇术极是了得,没想到自己竟也可以见识一下。一个人,也只有不断的挑战更强,挑战未知才能有意思。
赢见风单手一挥,布了一个小阵将弟子护在当中,就见一只巨大的金色的苍鹰扇动巨翅,盘旋在弟子们的头顶。
“御灵术!我到是要见识一下有多厉害!”赢见风取出了他的法宝,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托大,若不是腐将要保护暗夜,自己恐怕也赢不了那么容易。现在的暗夜就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只怕更是难对付,更何况这御灵术他也是只闻其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赢见风的法宝像是一根拐杖,通身黑亮,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黑亮的光泽中隐隐流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锐气,显是件了不起的法宝。拐杖浮在赢见风的胸前,防护住了每一个空门,以方暗夜的突然袭击。
暗夜眼中的光芒从赢见风的身上扫过,她的双手在空中比画着,赢见风不明她用意,只是尽力防护。
天空中,突然间鬼哭神嚎,阴风大作。暗夜的长发随风而动,说不出的阴森,一团紫色的雾气包围住她的身体,紫气汹涌,似是火焰一般!
火红的天空,森森的阴风,这里仿佛地狱!
赢见风的双眼丝毫不敢离开暗夜一分,剩下的一只手已经掐着法决,随时准备。
就听暗夜娇喝一声:“点将!”
天空的阴风更盛,鬼哭声不绝。
铺天盖地的魔力像是大海汹涌的潮水一般,暗夜一脸的默然,唯有双手在不停的舞动。她的手势像是一只狐狸在向天祷告,果然,天空响起声来,不是狐语又是什么,一声尖利的长啸,地面上的十具白骨同时立了起来。
也许是个巧合,这里原本是一个乱坟岗,埋有尸骨无数。暗夜的御灵术竟将这些东西也招了出来。
就见地面如耕梨翻过一般,土地翻滚,一只只森白的手爪由地面伸了出来。暗夜也不迟疑,立刻发动法术,千万只手同时响赢见风抓去。而那十具白骨却是飞身而起,攻击他的头部。漫天的鬼气扑向赢见风,他胸前的拐杖嗡的一声响,荧亮的青光大盛,一个旋转的太极图案出现在身前。
那太极图案的光芒看似弱小,却有着不尽的缠绵之力,白骨撞上青色的太极,便被搅的粉碎,白色的碎片落下,也只是一刻工夫,地面就积了厚厚的一层。
太极一轻,强劲的缠绵之力立刻生了反应,呼啸着冲向暗夜。暗夜身上的紫雾分出一到,打在太极之上,青紫两色同时消失。
“御灵术!也不过如此”
暗夜冷哼一声,地面上的骨屑居然又悬浮起来,一道妖红的闪电劈下,那些竟然又主成一个骨球,上面满布骨刺。暗夜的手一挥,骨球夹着劲风呼啸而下,速度竟也比刚刚的骷髅快上了数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