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诗经》
据调查显示,小学的儿童最期盼的不是玩具好吃的,而是放学和放假。对晨昱来说也是如此,尽管她不是小学儿童,而是高中少女。傍晚的放学铃声胜于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她每次都在心里哼唱: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最烦的是冬天,父母也是好心怕她骑自行车冷,便开车来接,起初晨昱也会叫上白惜墨一起走,都被对方冷冷拒绝。再后来,逐渐进化聪明的晨昱便以需要锻炼,不甘愿做温室的花草为理由,继续顶着严冬刺骨的寒风,和惜墨童鞋一起骑着自行车。奇怪的是,好像跟白童鞋一起走,冬天也没有那么冷了。
高二很快过去,唯一值得说明一下的是,柳璇在晨昱和白童鞋的鼓励下,报名参加了学校运动会,报了两千米长跑和跳远,居然成绩还不错,拿了二等奖。晨昱真心为她高兴。而她逐渐也变得开朗起来。
有次中午吃饭,晨昱和柳璇手挽手去食堂吃饭,听到附近的女孩子一阵骚动,貌似是说有帅哥转学来到我们学校,正在引起围观。
柳璇看着不远处乱成一团,问道:“晨晨,他们说有什么新来的帅哥?还说是我们学校的校草,要不要去看看?”
晨昱一边慢慢咀嚼着刚放进嘴里的红烧肉,一边摇头:“亲,知道啥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
柳璇不解,纳闷道:“不知道,不过,这和去围观帅哥有关系么?”
晨昱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叹道:“让你多读点书吧,还不听话。这句话的意思:经历过无比深广的沧海的人,别处的水再难以吸引他;除了云蒸霞蔚的巫山之云,别处的云都黯然失色。”
看柳璇满脸不解,晨昱往嘴里夹了一块西蓝花,慢条斯理地解释:“你看,有我们惜墨童鞋放在哪,就像沧海之水、巫山之云,本宫还有什么心思看什么新来的劳什子帅哥呢。古代有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今有晨昱观惜墨而藐众帅哥。哈哈哈哈……”
柳璇愣了一下:“晨晨,你是不是喜欢惜墨?”
晨昱毫不掩饰:“没错,我不喜欢多话的人,就喜欢惜墨如金。”
柳璇叹道:“你们俩挺般配的呢。我瞧着他对你挺好的,你们经常一块走。上次你去旅游请假两天,他还向我问起你了呢。”
晨昱不以为然,有些酸酸地说:“要说他对谁最好,自然是你呀。帮你打水,打饭,帮你补习作业……对了,璇璇,咱们班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你呢?你也喜欢他,对不对?”
柳璇忙打断晨昱的话,将食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向四周看看,那表情像特务接头,又像是小偷密谋。
“小点声,让别人听到多不好意思。”
晨昱打趣她:“璇璇,你脸红了。也就是说你也……”
这丫头居然敢用包子堵她的嘴!晨昱像是发现了什么,笑容愈发放肆而不怀好意。
“没有的事。我就是很感激他……我知道他对我是同情,而我……我对他是感激。”
看到柳璇面红耳赤,晨昱也不再打趣,正色道:“只要你不喜欢他就好,至于别的女孩子嘛?敢跟本宫抢帅哥?本宫遇鬼杀鬼遇神杀神,狠狠灭了她们。”
柳璇不语,两人专心吃饭。
高三,课程紧张压抑,同学们一个个头悬梁锥刺股,恨不得变成机器人。晨昱依旧吊儿郎当,我行我素。
她与白惜墨的交集仅限于放学一起走,而且,还不是每天。
有次中午下课,晨昱和柳璇要去打饭,刚要出教室门,那位白帅哥儿却追上她,脱下方格的长袖衬衫递给他,晨昱不解却依旧感谢:“谢谢,今天气温30度,我不冷。”
冰山男神把衬衣往她手里一塞,默了一默,面露尴尬:“拿着吧,可以当裙子围起来。”
晨大小姐自诩聪明绝顶,此刻却丈二和尚不解地问:“裙子?围起来?什么意思?”
他没有说话,表情古怪,似笑非笑,拎起饭盆大步流星打饭去了。
晨昱不解,柳璇更不明白。等到吃完饭,上厕所,看到浅蓝色 LEVI’S薄牛仔上一片血迹,不由得垂头丧气,羞愧万分。
丢死人了!
没脸活着了!
原来他说把衬衣当裙子围上是指……没脸见人了……地缝在哪?
磨叽了半天终于等到前桌秦丽卉的女生上厕所,于是拜托人家为她借一片姨妈巾,并从自己课桌兜里,把方格衬衣帮她拿过来,折腾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将衬衣袖子当腰带系在腰里,磨磨蹭蹭来到教室。
碰触到某人的似笑非笑的眼神,晨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哪怕下面是地狱也行。
秦丽卉小声地问:“你身上貌似是白惜墨的衣服呀,他向来不是白衬衣就是方格的,却总能穿出飘逸如仙的优雅。怎么到你身上当起裙子来,完全变味了?倒有几分……几分保姆老妈子的感觉。”
晨昱瞪眼道:“你也忒没有眼光啦。神马眼神?你在仔细瞧瞧,穿在我身上是不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翟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秦丽卉笑道:“得了吧,你就不要在这里侮辱洛神仙子了,小心她夜里来找你算账。”
晨昱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秦丽卉道:“刚才帮你拿衣服没有回过神来,惜墨童鞋的衣服怎么在你书桌里?快说,你们俩之间……”
晨昱老脸微烫,却得意非凡,扭着头满脸陶醉:‘我头上有犄角,我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一旁的同桌柳璇默不作声,开心的晨昱却没有发现。
一下午心神不宁,总觉得系在腰里的衣袖像胳膊一样紧紧箍在纤腰上,就像冰山男神抱着自己一样,不由得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心跳。总之一句话,丢人至极,花痴至极。
挨到放学,晨昱想打车走,白童鞋在后面跟着,可能是见她不去车棚反倒直接往校门口方向走,便小跑几步跟上叫她:“喂,你不去车棚骑车,这是去哪儿?”
晨昱一愣,脸红了:“我……我不舒服……想打车……”
白惜墨点头表示理解:“钥匙给我,你在这里等着。”接过钥匙,便往车棚跑去。
晨昱愣在当地,想起刚才随口而出的“不舒服”,冲自己脑袋拍了两下:“晨昱,你还可以再丢人点么?脑袋养了金鱼还是鳄鱼?怎么可以那么说?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的么?怎么见他就犯傻呢?”
随后想到,这句话虽然是脑袋想的,却是由嘴巴里说出来的,于是有补给了嘴巴两下:“让你没有把门的?胡说八道,丢人现眼。”当然她怕疼,落手轻轻的。
“你在干什么?上车!”
晨昱低着头,慢腾腾地挪到后座上,白惜墨服务态度还不错,等晨昱坐稳了,这才出发,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半路,晨昱突然发现他骑过了那个肮脏混乱的小市场,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
“你骑过了。你已经到家啦。”
他回过头,笑道:“正要问你,你家在哪儿呢?我送你回家?”
My God!一笑倾城,沐星浴月、如玉浴风、融化冬雪……
这些词都为为了白惜墨的笑容而出现的吧!不行不行,本宫的小心脏有点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