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德才终于无法忍受秦老鬼对于李哲的“袒护”，以极为严厉的语气将秦老鬼批评了一通，秦老鬼也是毫不退让道：“凉京学院论坛有人发帖声援李哲，我觉得您应该看看。”
“是吗，还有人声援他这种人，真是可笑。”杨德才气的满脸通红。
秦老鬼打开他的电脑登录进入了凉京学院论坛，进去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一个标题“有各款式内裤、丝袜兜售，同城者可以当面现脱交易。”
这帖子被顶在第一位，而声援李哲的帖子则在第二位，杨德才皱着眉头道：“这帮学生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是来学习还是来赚钱的？”
秦老鬼点开售卖原味内衣的帖子，只见发帖者上传了大量不露脸的身着内衣的照片，还有许多内衣丝袜的展示。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交易贴”，其下满是留言，有问价的，有询问真假的，还有问这其中有没有王茜穿过的，杨德才见状气的浑身发抖，点香烟差点没把嘴唇给烧了，一把将打火机远远丢开吼道：“我看现在应该接受调查的不光是李哲，还有这个校长。”
秦老鬼平静的道：“像凉京学院现象如此集中的确实不多见，校长确实有责任。”
“发帖子的人，真应该抓起来，让他吃几天牢饭。”
“您先别生气，孩子应该以教育为主，抓的意义不大。”
“哎。”杨德才沉闷的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秦老鬼也是心情抑郁的回到了医院，刚刚走到马三平的病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出阵阵愉快的笑声，这与秦老鬼的心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走进去后，只见岳峰坐在病房中间的位置，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文艳丽见了他起身道：“鬼哥你应该换我休息一天，这几天都是我照顾他，快累死了。”
“我不同意，鬼哥比我还邋遢，要是他伺候我非把尿盆卡在我床上不可。”
“你当我想。”秦老鬼白了他一眼道：“什么事儿笑成这样？”
文艳丽道：“岳峰大哥真会说笑话，都是特别好笑的笑话，您应该在这儿放松心情。”
听到笑话二字心理“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朝岳峰望去，只见他笑容可掬的起身道：“我这人闲的没事干就喜欢给人说笑话，当年在部队里，我们执行潜伏任务时，互相之间就靠说笑话打发时间，时间长了自然积累了一肚子的笑话。”
“你在部队里服役的是何兵种？”
“侦察兵。”
“那可真巧了，这些日子在你们学校调查案情，有一名叫李哲的工作人员，当年参军也是侦察兵。”
“李哲我知道，他进部队比我早多了，他那个年代的侦察兵，是有机会执行敌后任务的，到我参军，只能模拟执行敌后任务，所以我其实是个棒槌。”
“也不能这么说，备战也是极其严谨的任务，没有备战，真到了战时，哪来的战斗力？”
“话是这么说，可与李哲当年真刀真枪的和敌人干相比，我们差的太远，我这条腿负伤，属于意外事故，他那一身伤才是真的军人勋章。”
“你崇拜李哲吗？”
“当然了，他是我的偶像，在部队服役那会儿我就听说过这人，他也算是我们部队的传奇人物了，没想到分配工作居然有机会在一个单位，所以对他是极度钦佩的。”
“是吗，能有这样的缘分真是不简单，不过李哲也许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好，他可能是个杀人犯。”
“他肯定杀过越南人，但我不信他会杀学生。”
“问题是他现在的嫌疑很大，而且李哲拒不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形式对他极为不利。”
“他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轻易改变，我知道他希望以自己一肩之力改变这些学生的价值观，这样的人绝不会杀死学生，你们不要冤枉他。”
“这话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得看他自己的选择了，或许他真是被冤枉的，只是他想保护真正的罪犯，免于受到惩罚，这样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我替他感到不值。”
秦老鬼说完这句话，双眼一动不动的盯在岳峰脸上，只见他双眉紧锁，木木呆呆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病房外走去，一直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转身露出勉强的笑容道：“今天先说这么多，明天继续聊。”
很快秦老鬼接到了杨德才的电话，卖内衣的女生，已经被他们控制，经过调查才知道，这女孩也曾经遭受了王茜相类似的遭遇。
见面后秦老鬼才知道这位叫周丽娟的女孩也是五官姣好，虽然没有王茜那般清丽脱俗，但也算是美女了。
“我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连这种东西都卖，谁会要这东西？还有没有廉耻之心了？”杨德才气的胡子都竖了起来。
“您也太老土了，买这东西的人多了去了，我用过的东西，根本不够卖的，其实那里面只有极少一部分是我贴身用过的，其它的都是我寝室同学的。”说完这句话女生放肆的笑出了声音，和王茜相比她少了一份羞耻心。
“既然你被人非法拘禁了，为什么没有报案？”
“为什么要报案？他也没有杀我，再说这么丢人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我不被人笑死。”话虽如此，两人实在无法从她表情中，看到一丝羞惭之意，相反她还有一点洋洋自得的表情。
见秦老鬼死死盯着她眼睛都不转一下，女孩撇着嘴“切”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也不过就是个色棍。”
秦老鬼并没有发作，他随即坐直了身体道：“你有受虐倾向是吗？”
“受虐？我有病啊想被人虐待？”
“这么说吧，当被人拘谨羞辱，你在紧张的同时，是不是感到刺激？”
“你还挺懂行的？你们公安局的人都会一点心理学吧？这种需求难道就是所谓的受虐？”
“从心理学而言这就是受虐倾向，说的通俗点就叫被强奸幻想，其实很多女性都有被人强奸的念头，尤其是处在青春发育期的女孩，因为她们希望尝试一种更为刺激的生活方式，严格来说这不属于心理疾病。”
“没错，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周丽娟笑着大声道。
“那么你能仔细描述一下，对方侮辱你的方式吗？”秦老鬼道。
相比较王茜需要心理疏导，周丽娟痛快了许多，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受到侮辱的细节详细说了一遍，没有特别稀奇的地方。”
“是，而且我看到屋里有一样非常奇怪的东西，是一个大塑料桶，里面装满了红色的液体，我觉得可能是血液，那个大桶至少能装二十斤的水，里面却装满了血液，看到这东西我觉得他肯定杀了人，否则上哪弄这么多血呢，您说是吧？”
“可是杀了人为什么要把血留下来？”秦老鬼奇道。
“那谁知道，这人本来就是个变态，我可是正常人。”女孩道。
秦老鬼不想和她在这件事上扯闲篇，转移话题道：“周丽娟同学，如果我们让你回去并为你保守秘密，你能保证将来不再做这种生意吗？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难道依靠出卖尊严才能赚钱？”
“我觉得你说的根本不对，因为不要脸的不是我，而是那些买我内裤的色男，他们那种丑态没让你看见，真是要多下贱就有多下贱，再说卖内衣不犯法吧？又不是和他们上床。”
两名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中年男人没在继续劝导，因为他们知道说的再多也是枉然。
过了两天秦老鬼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走到医院的门口只见那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衬衫，右手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年轻人英俊的五官，吸引着路过女性的目光，秦老鬼走过去道：“您就是赵阔海了？”
“没错，您是杨警官吧？”
“我其实不姓杨，姓名不重要，王茜在神经科四床，您去看看她吧，这对她非常重要。”
“真是太感谢您了。”男青年随即往病区走去，看着他的背影秦老鬼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但愿天下有情人最终都能有个好结果。
马三平明天就要办理出院手续了，这意味着秦老鬼三人将离开凉京，一切的案情都将与他不再发生任何关系，他来这里本来也不是因为这宗案子。
可是让秦老鬼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他措手不及，几乎上演了惊天逆转，而这一切是从中午，他踏入厕所开始的，秦老鬼进了厕所后，蹲在隔间里满心想着凉京学院“流血厕所”的原因，只听厕所大门啪嗒一声锁上了，他立刻警觉起来，片刻只听有人点烟，再接着是有人敲门，然而锁上厕所门的人就是不开，秦老鬼知道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也知道对方是谁，便起身从隔间里走出，果然见到岳峰阴沉着脸站在厕所的门口。
“你就是杀害四名学生的凶手对吗？”
然而岳峰的话让他非常失望，“我绝没有杀人，但是王茜确实是我拘禁的，这件事与李哲无关，你们应该放了他。”
“你是在避重就轻，逃避案情？”
“我没有逃避案情，我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手段，打击那些表面高傲，内心龌龊的女孩，让她们能够正视自己的错误，不要一错再错。”
“王茜呢？她除了长得漂亮，何错之有？”
“她被人包养你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但是凉京学院从老师到学生，几乎无人不知，这种女孩难道不应该惩罚？”
秦老鬼愣了，实在没想到一个看来如此冰清玉洁的女孩，居然有这样一段不堪的秘密。
“乱世需用重典，矫枉难免过正，老祖宗的古训你应该没忘吧？对付这样一群毫无礼仪廉耻，两眼只有钞票的女人，就必须从根上破掉她们的幻象，李哲和你一样，觉得我的方式方法过于激进，但确实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那些女孩中至少有一大部分幡然醒悟了，包括王茜在内。”
“既然你如此鄙视她，在跳楼那一瞬间为什么要舍命相救？”
“我是在挽救这些人，不是杀死她们，王茜自杀，说明她还有羞耻之心，还有救，我不是杀人犯，我只希望她们能改正自己错误的行为。”
“你们真的没有杀死那四名学生？”
“你既然去学院调查过，就应该知道六楼厕所里曾经被打死了一名学生，那人就是李哲的哥哥，也是上一任校长的大儿子，李哲从部队复原选择回到学校，就是希望类似的惨剧永远不要在发生，否则作为一个管理员有必要如此尽心尽责？有必要为了维护学生的安危，连命都不要？你觉得具有如此使命感的军人，会屠杀学生吗？至于我，那四名学生死亡时我人在医院，如何杀他们？即便投毒也需要时间，总不能隔空投毒吧？”
一番话说的秦老鬼哑口无语，难道杀人者另有其人？
“你们把李哲放了，他不应该被处理，更应该被表扬，一名铁血军人的使命感，是你们这种警察无法理解的。”岳峰说这话时面上有鄙夷的神色，秦老鬼却没有丝毫不快，因为他曾经也是一名军人。
带着岳峰去公安局投案时跨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偶然看见了先他们进去的王茜，和那名年轻人对背影，秦老鬼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杀人者是谁了？”
“是谁？”岳峰道。
“你马上就会看到，对了顺便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厕所为什么会流血？”
“因为李哲会定期往里加入动物的血液。”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用这种方式提醒校方，永远不要忘记曾经有学生在厕所里被活活殴打致死，他做到了，七年以后所有的老师学生都知道这件事，可惜的是管理，却越来越混乱。”
秦老鬼恍然大悟，
随着李哲非法拘禁的嫌疑解脱，杀人的嫌疑也被洗脱，因为真正的杀人犯王茜，在高中班长的陪同下，来到警局投案自首，因为她怀疑拘禁自己的人是杨长海，因为她怀疑在论坛上发帖兜售自己内衣的人是杨长海，她给杨长海送去一瓶注入毒药的排骨汤后便跳楼自杀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和自己极度鄙视的男人，同赴地狱，没想到杨长海既没有伤害她，也没有兜售她的内衣，而最终喝完那瓶汤的人也不是他，天算不如人算，王茜无意中杀死了四名无辜的校友。
事实的真相虽然让人绝望，但是，秦老鬼在离开时还是看到了让他感动的场面，王茜和自己暗恋多年的男友相拥告别，两人脸上都沾满了彼此的泪水，虽然这一切来得太晚，但最终还是来了。
而当秦老鬼陪着李哲走出公安局大门口时，他看到站在马路对面的王蓉，当女孩见到李哲时，满脸焦急盼望神色，立刻变成了激动与欣喜，秦老鬼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临走前他握着李哲的手道：“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名真正的军人。”
李哲用力的点点头道：“我是一名军人，永远都是。”
第二天三人坐在返程的车上，秦老鬼开车，马三平道：“我要吃苹果。”
“要吃就吃呗，都洗干净了。”文艳丽从塑料袋中掏出一个苹果。
“我手还不能用力气，你得喂我。”马三平满脸委屈的道。
“鬼哥，你看他蹬鼻子上脸。”文艳丽边说话便下意识的开始找勺子，秦老鬼把一切看在眼里呵呵笑着开车而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