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泽峰也着急了,十分钟后的爆炸,如果他们要是找不到印章,盖上印鉴,然后离开,那么等待他俩的将会是什么结果,他们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突然间,亓泽峰的手停住了!
扶着抽屉的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又在同一个地方重复地摸了两次,在抽屉的两侧,有一处细微的间隙,而间隙的边缘又十分地光滑,就好像是经常要摩擦才导致的光滑,亓泽峰一歪头,看到了抽屉两侧居然有一个小暗格!
就在这里!
亓泽峰心中暗喜,轻轻地在暗格上面敲了两下,只有沉闷的咚咚声。朝着郭成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手轻轻地推开暗格,里面躺着两枚印章。
郭成志的白纸已经递过来了,而此时亓泽峰朝着这两枚印章哈了一口气,在郭成志的白纸上面重重地盖了三次,小心翼翼地收好,凭借自己的记忆放回到了暗格里面,又小心翼翼地将抽屉恢复原状。
完成了这一切的两人,立刻就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七分钟。
轰!
这个时候,第二次爆炸如期而至,此时在整个四合院的小鬼子都乱成一锅粥了,不停地朝着发生爆炸的地方聚集着,此时,亓泽峰和郭成志则是趁着这种混乱的局面,很是从容地离开了这里。
东西搞到手了。
郭成志和亓泽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亓泽峰则是望着冒着火光和浓烟的四合院,心中默数了两个数,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轰!轰!轰!
巨大的声音传来,就连地都跟着颤了两下,那种巨大的轰鸣声还有颤抖,让郭成志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望向了亓泽峰,“妈的,不会吧!”
“没错!”
“真的炸了?!”郭成志脸上的神色很难形容,既开心又难过,既高兴有失望,既庆幸又无奈。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亓泽峰这个家伙把那个小型的武器库给炸了!
国军啊!
真他娘的是亲儿子,这点儿家当都不放在眼里面。可惜喽,这么好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娘的,给了老子那是什么光景?
哎,这败家娘们儿!
郭成志停不下来的腹诽。
“炸了,走吧,这里不宜久留。回去再说。”亓泽峰压低声音,对着郭成志说道。
成功地得到山崎重二的印鉴,亓泽峰很快地就刻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印章,就连上面的纹路都没有任何的差别。
“真绝了!”
拿着两张印有一样印鉴的两张纸,郭成志更是忍不住地啧啧称赞道,“简直是以假乱真啊,亓先生,厉害,厉害啊!”
亓泽峰笑了笑,这点儿本事在他这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缓缓地说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车子也准备好了?”
“你以为我在保安队的那个弟兄是吃素的吗?鱼目混珠的手段他是最拿手的,现在,你的信息呢?确认过了没有?”亓泽峰认真地说道。
郭成志笑了起来,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而就在今天,他已经等到了自己的信息,和自己猜测的完全一样,这一次,日本人绝对不会再藏着掖着,而是要放到眼皮子底下死死盯着。
没有可趁之机!
真的没有吗?郭成志认真地说道:“时间,地点,还有经过的路线,都已经确定了。”
“真的?”
郭成志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展露出任何喜悦的神色,而是挂着一副苍凉和凄冷。
他和那位一直潜伏在北平城的同志再一次地接头了。
一张纸条,血淋淋的,如此地触目惊心。
正坐在茶楼子里焦急等待的郭成志看到了那张纸条,还有那张布满着血丝的眼睛,通红的眼睛里面涌动着晶莹之色,泪水在眼眶里面不停地打转,努力地克制着它涌出来。此时这位负责接头的同志满脸地悲怆。
“你要的情报!”
只有冰冷的五个字,那位穿着皇协军的军爷这次连茶都没顾得上喝,神色凄凄然地样子,如同是遭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
“同志,……”
郭成志张了张嘴,他从这位联络员的脸上看到了悲痛的神情,那种神情郭成志看得多了,而且也能够体会,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突然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没有送别,没有仪式,有的只是乱坟岗的冰凉和被人遗忘的姓名。
这种毫无硝烟的战场上的牺牲,和正面战场上的牺牲完全不一样。战士牺牲了,好歹还有一个送别仪式和坟头的一坯新土。但是这些潜伏同志呢,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他们的存在,甚至还将会把他们误认为是叛徒和败类,身前苦无法诉,身后名无法正,这就是这些人的伟大和高尚。
郭成志有无数次送过那些曾经一起扛过枪的弟兄,但是此刻的心境却是非常地不一样,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来安慰这位同志。
“同志,你一定要完成这次任务,我的弟兄们不能白白牺牲。”
用手背轻拭眼中那汪晶莹,这位军爷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郭成志,郭成志凝视着这位军爷,从他的眼睛里面能够看得出来,渐渐地从空洞变成了坚定。
郭成志点点头,无比郑重地说道:“放心!你们已经取得了胜利,现在可以凯旋了,而我们也必将会取得属于我们的胜利,最终,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尽管郭成志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鼓舞到了这位藏在暗处的同志。
那位同志走了,郭成志也没了听戏的心境,他结了账,然后站起来就直接离开了。
回到济生堂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郭成志这才将那张染血的情报打开,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崇文门外磁器坛的豪格府邸。还画了一只鸡和五个鸡蛋,在月亮下一头在田地里耕地的牛,在太阳下一只在房梁下休憩的一条狗。
果然,和自己所猜得一样。
小鬼子果然是准备把东西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时间、地点和路线全部都一清二楚,郭成志将这张纸条收好,然后走出了屋子,正好碰到亓泽峰正在比对伪造好的印鉴。
“时间?!”
“1月26日,下午六点十五分!”郭成志平静地说道。
(在月亮下一头在田地里耕地的牛:月亮代表的是月,田园之土代表己,牛代表丑,这句话的意思是己丑月;在太阳下一只在房梁下休憩的一条狗:太阳代表的是日,栋梁之木代表甲,狗代表戌,这句话涵指甲戌日;一只鸡和五个鸡蛋:一只鸡代表酉时,五个鸡蛋是五刻,酉时五刻就是下午六点十五分。将天干、地支与五行相结合,而这己丑月,甲戌日就是1月26日。)
“那一天不是在除夕夜吗?怪不得,原来日本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趁着那一天我们戒备最松的时候转移那批药。”想了想,亓泽峰忍不住地想道,他不用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亓泽峰必定是慎之又慎!
“地点?!”
“东交民巷!”郭成志坚定地说道。
(豪格府邸:豪格,第一任肃王,清初开国八大铁帽子王之一。肃王府在义和团之后成为日本人的使馆,坐落在东交民巷。)
“什么?”
“没错,就是东交民巷!”
亓泽峰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纠结地说道:“日本人真的准备把东西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吗?”
“没错,和我的猜测完全一致。只可惜,只是为了确认这个信息,白白折了……,哎!”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但是此刻的心境却是无比懊恼,紧接着叹了一口长气,郭成志无奈地叹着,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清楚。
亓泽峰还是有些犹豫,“日本人会这么做?”
“这是目前日本人最有效的办法。”郭成志苦涩地说道。
“路线呢?”
郭成志拿起手中的笔,在天桥附近的神乐署勾了一个圆圈,“从这里,绕天坛上崇文门外大街,然后经磁器口过崇文门,最后直达东交民巷!”
(崇文门外磁器坛,就是指的这条路线。)
很快地,笔尖就勾勒出了整个转移的路线图。而亓泽峰看到日本人选择的路线之后,忍不住地点点头:“日本人路线选择得很是谨慎,在选择转移的路线上非常完美,而且崇文门外大街又不是人流密集地,这样既避免了弯路时的突发状况,又避免了人流涌堵造成的可趁之机,而且人少的话,沿途的路上基本上都可以安排日本兵驻岗,视野开阔,枪械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但是这样一来,给我们藏匿车辆和动手的选择点就大大地降低和减少了。”
亓泽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是一个不利的因素。
没办法,日本人想得极其周到,对于郭成志来说,想要在路上做文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办法了吗?”
苦笑变得愈发地艰难了,极其不情愿地摇了摇头,艰涩地说道:“没有。这个命令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布置下去,此时只怕崇文门外大街到东交民巷口,已经被日本人给控制起来了。”
“看来小鬼子这一次是做了万全之策啊!”就连郭成志也忍不住地感慨了起来。小鬼子很谨慎啊!
两人看着地图,很快地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