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一个日本军医官来到了安达三十二的身边,汇报着药材的情况,不过看那日本军医官有些慌张和迟疑的样子,安达三十二的心里面突然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更是从心底直接腾了起来。
“(日语)什么?”
安达三十二吃惊地说道。
他的吃惊更是让坐在里面品着清酒的冈村宁次心中一寒,果然,意外还是发生了,这让他顿时就没有了听歌舞伎表演的心情。
脸上瞬间就布满了阴鹜的神情,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出声道:“(日语)说!”
“(日语)那批药经过军医部的军医官检查,有一车药剂被调包了,换成了清水。”安达三十二的额头瞬间就渗出了冷汗,有些戚戚然地说道。
沉默!
此刻,在障子后面只有沉默,而安达三十二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对于他来说,这完全就是一次失误,致命的失误。
“(日语)安达中将,万无一失?”
冈村宁次的话里面透着一股子愤怒,认识冈村宁次的人都知道,他越是愤怒,表现得却越是平静,而这种平静,被其他人称之为死寂!
现在冈村宁次的心里面,确实是异常地愤怒。
“(日语)将军阁下,我会把那批药追回来的!”安达三十二慌了神,这一次自己的失误足够毁掉自己似锦的前程。
冈村宁次摇了摇头,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在了榻榻米上面的小茶几上面,酒水更是直接溅洒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冷冷地说道:“(日语)晚了!”
晚了?
确实,是晚了!
如果要是这一车药被调了包,那么那群窃匪肯定不会让这车药留在北平城的,一旦出了北平城,他们的控制力就会大大地减弱,也就是说,这批药,想要再追回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冈村宁次的怒火在无声中不停地喷发着,他平静地说道:“(日语)查,是要查的,要把四九城的各个城门哨口全部都查清,记住,一旦发现车辆出入,就必须要进行详尽的报告,哼,东西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调了包,虽说不能再讨回来,但是却是要明白被谁给害了,支那有句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
“(日语)是!”
安达三十二此时羞愧无比,对于他来说,这批药是从他手上弄丢的,所有的责任都必须由他一手承担。
冈村宁次无奈地摇摇头,“(日语)好了,如果没什么事儿,下去吧!”
“(日语)是!”
安达退了下去,他的脸色很差,事情办砸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更重要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留给将军阁下的好印象,将被这一次的失误全部抹杀干净!
这才是对他最致命的打击!
正如将军阁下所言,冤有头债有主,揪出是谁干的,他就一定要让这群可耻而且又卑鄙的支那人付出代价。
安达三十二恨恨地想道。
虽然愤怒,但是他在心里面并没有轻视这些敌人,这群人就这样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东西调了包,而且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足见,那些支那人大大的狡猾的!
必须让这些混蛋付出血的代价!
被安达三十二痛恨的人,此刻正躲在亓泽峰的那间药铺子里面。
除夕夜,郭成志脸上满是完成任务后的愉悦,任务完成了,两人心里面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此刻的郭成志和亓泽峰两人坐在土坑上,对视而坐,面前的一瓶二锅头,二两花生米,面露微醺,眼带醉意。
“痛快!”
此刻,亓泽峰牛饮了一大口,豪爽中带着畅快,将碗放在小桌子上面,带着三分酒意地说道:“痛快,实在是太痛快了!”
郭成志这个时候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酒意甚浓地说道:“是啊,有了这一车药,那些受伤的战士,有得救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此番意义重大,就连亓泽峰的情绪也变得高亢了起来。
“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射天山。”带着丝许醉意,亓泽峰直接轻吟起了诗句。
郭成志笑了起来,此刻的心情只有两个字:舒坦!
“大盗亦有道,诗书所不屑。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又是一首,看来这位亓泽峰此刻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激动,亓泽峰对着窗外,感叹地吟诵道。
这个家伙!
“亓先生,此盗非彼盗,此道亦大道!”郭成志眼中闪过一道清明,“你我之前为敌,是为政见不同,也可以这么说,是内斗,而现在呢,是为自己的民族而战,你我同出一源,本是一根,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亓泽峰略带着些浑浊的眼中摹得闪过两道精芒,神色一黯,颇多感慨地言道:“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既如此,你可与我等共拒敌于国门之外?”郭成志的脸上带着些许迫切,认真地说道:“亓先生,似你这样的大才,正是我们需要的!”
摇摇头,亓泽峰喝得有点儿多,但是却没醉!
他的目光望向了眼中满是炙热的郭成志,缓缓地说道:“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有些人,必须要死。”
郭成志自然知道他所说的那家伙是谁。
阮虎!
望着亓泽峰,郭成志知道,想要让这样的如同是“军师”一般的家伙死心踏地跟着自己,那自己就必须要有诚意。
虽然郭成志自己也知道,这份“诚意”有点儿大。
不过能赚这么一个家伙,相比较而言,杀一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而且还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汉奸,这要的人就算是杀了,那也是为民除害。
郭志成平静地说道:“放心,亓先生,有些人,过得了初一,但是却过不了十五!比如说某些叛国贼。
亓泽峰笑了起来,笑得很是畅快,他直接给自己倒满了一碗,然后将郭成志面前的碗添满,郑重无比地端起了碗,递到了郭成志的面前,神色凝重地说道:“干!”
“干!”
两只碗碰到了一起,然后豪气地一饮而尽。此刻惟有酒,才能承载此刻两人的感情和言不尽意的心境。
除夕之夜,爆竹声声,在济生党的这间小屋子里面,只有浓浓的酒意,和已经酩酊大醉的两人。
……
第二天当郭成志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头疼得厉害,要说喝酒,自己的量不浅,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喝得不醒人事,但是氛围到了那儿,自己只能是举杯豪饮,而且,也必须得豪饮。
想了想,头疼不已的郭成志忍不住地苦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亓泽峰端着一盘饺子走了进来,看了看刚刚挣扎起来的郭成志,亓泽峰缓缓地说道:“醒了?”
郭成志点点头,醉酒带来的副作用也显现出来了,现在他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这样的话,那最后一碗就不会和这个家伙喝了。
“来了,大年初一,吃顿饺子吧。”
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了郭成志的面前,郭成志揉了揉自己愈发沉重的头,苦笑着说道:“这酒的后劲儿可真大。”
“是吗?”亓泽峰笑着说道,仿佛经过昨天晚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亓泽峰在郭成志和自己面前放了一个小碟子,倒了一点儿陈醋,夹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屋子里瞬间弥漫起了饺子的香味儿。
说真的,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到这会儿郭成志还真的是有些饿了。
狼吞虎咽地一边吃着饺子,郭成志一边认真无比地说道:“亓先生,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依然有效,某些背信弃义的家伙,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亓泽峰笑了笑。
之前他不信,但是经过上次劫药的事情之后,他信了,他相信郭成志有这样的本事和能耐,而且他手底下的那些家伙,个个都不能小觑,那些不起眼的土兵,却总是往往能够出乎他的意料。
“但愿。”
“放心,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郭成志相信,此刻他的那帮子弟兄们都已经再一次地潜入进了北平城。
而这一次,目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亓泽峰一直想要杀掉的那个人。
阮虎!
这是他为亓泽峰准备的一个礼物,一个加入自己九连的礼物。
望着窗外,亓泽峰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深邃了起来,在劫药这件事上亓泽峰的表现,让郭成志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亓泽峰加入进来,这个家伙实在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光是他的过去就让郭成志口水流个不停。
所以,这样的家伙,必须把他死死地拴牢了。
避免夜长梦多啊!
所以,即便昨天是除夕,今天是大年初一,即便是他们刚刚才在北平城里面干了一票大的,再一次地潜入进来会无比地危险,郭成志也必须要自己手下的兄弟进城,然后准备杀人。这不是家恨,而是国仇。
没错,宁可卑躬屈膝地当狗,而且还是助纠为虐的恶犬,郭成志不介意为民除害,更是要让人所有人都知道当汉奸的下场,那就只有一个字,死!
所以,就算是没有亓泽峰这档子事儿,自己只要听说了阮虎,那他也必须要死。
郭成志的目光渐渐地由酒后醉宿的涣散,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这些家伙,也应该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