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思龙回房后把吴广、田藏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张方、曾范二人。
张方吃了一惊道:
“如此看来秦兵迫近泗水,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了!”
曾范笑道:
“我们等的就是这一时刻呢。”
项思龙则沉默了一阵才道:
“陈胜王兵败时日不久矣!”
想着他虽明知道陈胜、吴广都将被他们自己手下所杀,而他又不能去改变历史,爱莫能助,心下不禁一片黯然。
张方、曾范二人脸色也都沉了下去,各怀心事。
项思龙突道:
“吴广的到来对我们无害有利。我看他们面和心不和,陈平似一点也不惧吴广,他们之间定有矛盾。我们可以利用吴广牵制陈平,乘机逃跑。”
想来历史是不容改变的,吴广要到荣阳才会被田藏所谋杀,那么他现在是不会有什么生命之危了,否则历史不会那么写。倒是自己一行危在旦夕,那就不如利用不可改变的历史来拯救自己。
正当三人商议之时,兵丁来报吴广来拜见项思龙。
项思龙一愣,叫张方、曾范二人回房,自己则迎了出去。
吴广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随从。
项思龙在这一代历史风云人物面前,虽是有点不自在,但还是镇定自若。
吴广两眼闪起精光道:
“项少侠以区区一介草民,被陈郡守提为副将,今日一见风采,果然有胆有色,进来见到我后仍能保持冷若止水的心境,举动间流露出剑手风范,毫无缺点可寻,更是难得。但我最欣赏你的还是明知秦兵攻来,亦没有露出怯意,闻封赏而不露喜色,能得如此人才,实是陈平之福。”
项思龙心里苦笑:
“唉,你哪知我现在处境,我是没得办法才接受陈平之意。”
不过看这吴广凭一眼之见便可看出这许多问题来,心中还是大为叹服。暗想:“人的名树的影,吴广还是很会识才。”
连忙谦让一番,问道:
“不知吴将军今日来见卑职有何要事?”
吴广叹了一口气道:
“现在我义军被秦兵打得节节败退,皆是因军中无得良才。各人又是心怀鬼胎,尔谀我诈,不能团结一致对敌。唉,我方危矣。”
项思龙从这话中也大致听出了吴广的话意,看来是想拉笼他。
吴广又压低声音道:
“陈平这人可靠不住。他先前见我义军势猛,倒戈叛秦,但现又见秦军浩大,我看他又是难以靠得住,项少侠乃明白之人,我吴广也不会拐弯抹角的说话,但看你一股凛然正气,所以就特别信任。”
顿了顿又道:
“实话说,我是陈胜王派来监视陈平的,我们早就看出他心怀异义。但我这次来势力单薄,也想不到陈平竟然实力远超我想象,所以想与项兄弟联手除去陈平,当然以后这泗水郡守就由你来接职。”
项思龙听了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内中情况还如此复杂,但一想起陈平现在是不会死的,否则他怎么成得了刘邦的得力谋士?若真与吴广联手杀了陈平,那岂不就违背了历史。
吴广见项思龙迟疑不决,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心,接道:
“我领了五万大军驻军大泽乡,到时秦兵攻来,我们也可以抗衡一段时间,那时援军迅速赶来,我们定可守住泗水。”
原来吴广认为项思龙迟疑的原因是因害怕秦军,所以又出言相慰。
项思龙却想着大泽乡来了援军被自己不幸而言中,心下不觉好笑。
吴广又道:
“还不知项兄弟意下如何?”
项思龙一时心下也拿不定主意,颇感为难。
答应吧,又违背历史;不答应吧,想来这也确实是他一行脱身的大好机会。
沉吟了一番后道:
“吴将军让我考虑考虑吧!”
吴广目光似要看穿他的心思盯着项思龙,好一会才沉声道:
“好,我不逼项兄弟。但还请斟酌三思。”
项思龙知道自己的处境是更加危险了,若稍出一点差错便将三方受敌。
陈平、吴广、秦兵!
吴广刚刚离去不久,陈平也就来了。
项思龙甚感头痛,也还没有想好什么对策,这冤大头又来找上门,真不知怎么应付。
“思龙,在想些什么?”陈平见项思龙眉头紧锁,试探地问道。
项思龙知道他定是来追问吴广来找自己的情况,索性自己说出来道:
“吴广刚刚来找过我。”
陈平装作吃了一惊,道:
“他与你说了些什么?”
项思龙故作神秘地道:
“你猜呢?”
陈平摇了摇头,笑道:
“我怎么猜得出来呢?别卖关子了。我现在可是把你当作自己人。”
“自己人?”项思龙暗暗冷笑:“你背后里可一点也不信任我,要不是看你将来是刘邦手下,我可真会与吴广合作,杀你个灰头土脸。”
心下虽这么想,嘴里可不能这么说,当下凝色道:
“吴广怀疑你有异心,叫我与他联手一起对付你。”
陈平猛吃了惊,额冒冷汗道:
“真的?这消息太重要了!”
当下又一笑道:“思龙把这话都跟我说了,自是不会与他合作了。”
项思龙慢条斯理地道:
“可是我觉得陈大人可不大信任我。”
陈平心下有鬼,嘿嘿干笑两声道:
“思龙真是精明,是不是玉贞那丫头告诉你的?哈,不过思龙既然是真正的帮我陈平,我陈某自是不会再猜度你了。其实,我是真心的欣赏你。虽然你杀了猛儿,我心里气恨,但这小子也太不成气候了,整天不学无术,在外面胡作非为,此果也是他自己所种下的,怨不得谁来。”
说完又走过来拍了拍项思龙的肩头,沉声道:
“思龙,跟着我好好干吧,你是个人才,我担保你会出人头地。”
说到这里两眼射出两缕凌人的寒光。
项思龙心下一惊,知道他对吴广动了杀机,忙道:
“吴广在大泽乡里有五万兵马,我们现在不可以对他轻举妄动。”
陈平显是又吃一惊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项思龙道:
“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并要稳住他,而我则又故意与他合谋;从他那里探听消息,那我们自是能立于不败之地,且把他的兵力收为己用。”
陈平略一沉吟,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妙计!思龙的精明真是让我佩服不已啊!”
二人当下又密议了一番,项思龙从中知道不少陈平暗中的势力和布置。
吴广派人把项思龙叫来,面色沉重地道:
“秦军来势凶猛,我看要不了几天就会打到泗水来了,陈平看似表面不动声色,但我感觉暗地里他想阴谋对我们不利。所以在这几天里,我们要准备行动,我暗地里派来了一批百中挑一的精兵理伏在城里,看来现在是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了。”
项思龙心下暗惊,仍平静地道:
“那我们准备怎么行动呢?”
吴广双目透出杀气,狠声道:
“准备刺杀陈平!只要他一死,他们那方的人就会阵脚大乱,我们就乘机夺得兵权,同时大泽乡潜伏的五万援兵将到,那时他们不得不服。等我们稳定之后,再把他们一个一个诛除。”
项思龙只觉心中大惊,想不到吴广竟这么有心机且这么狠毒。
吴广这时双目紧盯着项思龙道:“现在也是思龙出力的时候了,陈平、田横乃你手下败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项思龙只觉大感头痛,但知道这也是吴广笼络他的重要原因,就是看中他高超的剑术去刺杀陈平。
但是推却可不成,那吴广就会怀疑他,或许过刻就要被抬着走出这大门了,目下唯一可用的是缓兵之计,当下硬着头皮道:
“将军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但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将军批准。”
吴广听他答应刺杀陈平,心下高兴,微笑道:
“有什么事说吧,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应允。”
项思龙道:“我想请将军允许在下一些伙伴出城去接张公到来,那样也就多些抗秦力量呢!”
吴广只要项思龙留下就行了,别的人他可不放在心上,当下道:
“这个没问题,明天就送他们出城。”
项思龙大喜道:
“那就多谢将军了。”
项思龙从吴广那里出来,没有回房,径直去了陈平那里。
陈平见到他很是高兴,走过来握着他的手道:
“思龙,又探得什么消息没有?”
项思龙脸色凝重地道:
“吴广安排了一批杀手潜伏在城里,他这次派我统领他们来刺杀你。”
陈平听得脸色大变,怒道:
“好贼子!我没动他,他竟然想来杀我。哼!没有那么容易,咱们就先下手为强。”
倏又冷笑道:“他做梦也想不到思龙是我这边的人,跟他只是虚与委蛇。我要让他连死也不知自己是怎死的。”
项思龙心下苦笑,做这样的身份使他良心上大受责备,感觉厌倦之极。
但历史上写着吴广被田横所杀,在这里他是不会死的,心下不觉安然了些。
不过看陈平似乎很有把握杀死吴广似的,他的心中又不禁有些怪怪的感觉。
“唉,历史的命运是既定的,既然自己不能改变历史,就任由它自行发展去吧。倒是自己的命运一无所测,现在只得明哲保身了。”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口中却道:
“原来陈大人早有布置,那我也就放心了。”
陈平道:
“此事还得仰仗思龙你出马呢。”
项思龙自是应允,随后提出张方一行出城之事,陈平此时已把项思龙看作心腹,当下自然答应。
次日项思龙送张方、曾盈和张碧莹一行出城,一路上曾盈和张碧莹自是哭哭啼啼,张方和曾范二人则是心情沉重。
项思龙却是没有多大精神去理会这些了。只催他们快走,叫他们不要担心。
送走他们,项思龙顿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又恢复了充满生机、斗志和信心的样子。
这几天来他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和精神上的沉重负担,在这一刻都暂且解放出来,灵台一片澄明空澈,全无半丝杂念。就像立地成佛的顿悟般。心中也已想到了解决危机的计策。
项思龙谎称吴广找陈平有要事相商。
陈平一愣,疑惑地道:
“他与我这些天来都是互不往来,突地找我会有什么事呢?会不会有诈?”
项思龙道:
“难道大人连卑职也信不过吗?”
陈平连说:
“哪里,哪里!”跟着项思龙去了吴广那儿。
吴广见到他俩倏地一惊,见项思龙朝他眨了眨眼,心下大喜,以为项思龙把陈平诱到这里刺杀,当下站起迎上笑道:
“陈大人这几日可真忙啊,想找你聊聊天也不见你的踪影。”
陈平干笑几声道:
“吴将军不也是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