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凉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半截,这三个老人家应该是关、杨、朱三派养蚀人的长辈,正如刘麻子所言,他们是带着晚辈出来历练的,谁知会遭此重创。
除了这三人之外,走进祠堂的还有其他人,其中有张友凉熟悉的宋良,还有一个身穿绿裙的妖冶女子,她的身旁跟着两个稚嫩孩童,起初张友凉以为这名妖冶女子是黑旗卫的人,但当曾经在回春坊露过面的张权带着两名甲士出现的时候,他的神情微微一变。
几方势力到齐,张友凉倒吸一口凉气,正待张口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祠堂外爬进来一条碗口粗细的赤蟒,在场的众人似乎对这条赤蟒并不介意,赤蟒边吐着舌信边用冷冰冰的目光环视着周遭,不时竟发出类似于人的声音,“真热闹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聚了那么多百年难得一遇的朋友。”
张友凉深呼了一口气,他在暗中盘算着这些人的身份,张权和那两名甲士,毋庸置疑,应该是黑旗卫的人,而那带着两个孩童的妖冶女子尚且不知道身份,暂且猜测是观异司的人。
现在除了宋良能够帮助自己说话外,其他的应该没有能够为自己说话的,更何况,那三名女子就躺在原地生死不明,她们那三位长辈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关兰芷、杨巍、朱宴三个老东西,你们就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们孙女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和你们关系最大吧。”
张友凉没想到竟然是那条赤蟒先开口说话,它的目标直指关、杨、朱三家。
“秃驴,休要在那里混肴视听,现在什么状况大家都看到了。”名为关兰芷的老太看来是知道赤蟒的底细,厉声斥责道。
“哈哈哈,被我说的心虚了,宋良,你说是不是啊。”
宋良并没有理会赤蟒的嬉笑声,沉闷着没有说话,目光甚至都没有放在张友凉和李灵素身上。
张友凉已经打算实在不行就卖弄一些内幕,好歹能躲过这一遭。
不过张友凉的这一想法还没结束,其中一位名叫杨巍的老头就叫嚣道:“孰真孰假,眼前情况便可证实,只有这两人在此,我家孙女陷入此状,和他定脱不了干系。”
朱宴也急忙呼和道,“理当如此,故而,这两人应当交由我们处理。”
“漂亮,漂亮,好一个引蛇出洞,从来没有想过养蚀人也这般无耻,你们应该都不顾及你们孙女的性命吧…”
张友谅定睛望过去,竟然是那个妖冶女子所讲。
听到这看似对他有利的话,张友谅的心里却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眼前的这些家伙就像是一些猎人盯着猎物一般,而他和李灵素就是所谓的猎物。
张友谅可以肯定,这些家伙的目的不是别的,正是金蝉,他们都在想方设法寻找金蝉的秘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关兰芷还想说什么却被杨巍给拦下了,他们也保持沉默下来,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宋良却上前一步说道,“诸位,眼下不是讨论孰是孰非的时候,我们或许应该看看这间祠堂上面供奉的牌位。”
张友凉暗自叫好,宋良这明显是在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听到宋良的话,其他人方才把目光转移到了祠堂中央的供台上,上面摆着六个不同的牌位,分别写着“”等六个人的名字,每个牌位的前面还放置了一个香炉,香炉里都还盛有一枝未有燃尽的香。
肉眼可见的是,香炉里的香灰被扒乱成一片,里里外外都沾满了香灰,杂乱无比。
“这香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谁说出话来。
张友凉注意到,其余的养蚀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异,那条赤蟒更是弓起了身子不断地吞吐着舌信,它看起来也被震惊到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几个养蚀人都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张友凉自然能够猜得到他们心中的想法,能够供奉在六个牌位上的香,除了各家的顶级香料还能是什么香料,从这些人的表情上张友凉甚至有种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些香料有可能早已失传了。
“你?!”这次不仅是杨巍一众的三个人,其他的养蚀人,包括宋良都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张友凉和李灵素,他们的目光从惊异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苦涩。
“同时掌握六家的顶级香料,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是那条赤蟒问出来的,它死死地盯着张友凉,若是没有其他人在场,它甚至有种想要环绕到张友凉身上一探究竟的想法。
张友凉深呼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注意到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在他的身上。
“我先说明下情况,首先,我不是凶手,第二,这间祠堂也不是我的手笔,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第三,我只是个普通人。”
张友凉这番话说完,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致的,他们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那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张权更是阴恻恻地说道,“你若是普通人,那就没人是普通人了,你敢不敢张开嘴。”
张友凉心头一凉,所有人的目光逼地更紧了,张友凉知道张权的意思,他是在威逼自己暴露出底牌。
舌尖分两头,两个“味签”,这只能是传说中的养蚀人才能够有的“剪刀舌”,张友凉无论如何都不敢暴露这样的隐秘。
“好了,都是在下的错,其实他是我的关门弟子。”宋良突然开口道。
宋良这一番话让张友凉心神一松,不过宋良的话却令在场所有人感到愤懑不已,张权冷笑道,“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现在说,宋家掌舵的,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度有多高呢?”
杨巍三个人更是附和道,“我等尚未听说过养蚀人门中有关门弟子的说法,不知是否是宋家独创呢?”
“哎,还未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呢?”关兰芷突然想到了什么,跟着转换了个态度,笑嘻嘻地看着张友凉。
张友凉听到关兰芷这话立马联想到她的目的,偷偷瞄了眼宋良,发现宋良眸光如水,看起来平静异常,于是恭敬说道,“在下宋文彦,见过老人家。”
关兰芷闻言诡异地笑了笑,“好文雅的名字,只是不知道后面的那位小哥该如何称呼?”
“那位不会也是宋家掌舵的关门弟子,若也是,那宋家真的是桃李满天下。”朱宴不无讽刺地说道。
这次宋良倒是做了反应,他歪着脑袋看向张友凉,眼神里的意思很简单,我已经帮你圆到了这里,剩下就靠你了。
李灵素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回答他们的意思,张友凉拱手抱歉道,“各位前辈,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妻弟,颇有些失智,故而不能回答各位的问题,他姓李名灵素。”
“姓李啊。”不是张权,而是那名妖冶女子笑着说道,她的目光有意在场中众人的脸上掠过。
“莫要相激,雨萱,这是不可能的事。”
令张友凉没想到的是宋良竟然主动开口反驳,而宋良的这番话似乎也验证了张友凉内心的一个想法。
“那众位,你们觉得眼下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关兰芷到底是个观心入微的人,她瞬间就掌握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并把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宋文彦是我的关门弟子,李灵素是他的妻弟,他们理应是跟着我走的。”宋良摆了摆手,一点没有余地地说道。
张友凉听到宋良这话,不禁欣喜不已,宋良这是表明态度要保他。
“想要带走他们两人,可以。”张权看了眼宋良,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让我试试看,他的力蚀掌握的如何,怎样?”
宋良闻言眉毛抬都不抬,“你这个百户长我不放在眼里,快去请你们的都督过来,或许他还有和我一战之力。”
宋良这话太过霸道,但是场中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对,就连旁边的赤蟒眼里闪烁着诡异的神色望着张友凉,似乎是想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张权冷笑一声,倒是没有说话。
不过关兰芷又跟着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何他们二人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张友凉和李灵素身上,张友凉暗骂不已,这个老东西一直在引诱众人关注他。
“我想起来了,关键不在他们,而在那个家伙身上。”眼中闪烁着诡异光芒的赤蟒忽然弓起身子,飞速地朝着李灵素袭来。
张友凉没想到这条赤蟒会在众人眼皮底下突然发难,动作再快也来不及护住身后的李灵素,身后的李灵素像是也意识到了危机,浑身绷紧,藏于体内的香蚀也跟着有了动静,差一点就要爆发出来。
这一刻,其他人都没有动作,包括宋良,他看起来脸上没有任何的紧张,似乎习惯了赤蟒这样的行为。
然而结果却令张友凉感到愕然,这赤蟒不是打算攻击李灵素,目标却是李灵素身后的一滩血迹。
恍惚间,张友凉才想起,这一摊血迹是属于之前在供台前供奉的神秘人,一直从棺材里出来因为紧张,他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个神秘人的存在,没想到此刻竟然化成了一滩血水。
“这美妙的味道,是谁的血液?”赤蟒环绕着这一摊血液,舌信不断地吞吐着,它的目光锁定在张友凉和李灵素的身上。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张友凉和李灵素的身上,充满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