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阡启一个机灵,缓步靠近了角门,贴耳上去细细听到。
“快别说了,夫人这几天正头疼此事呢,那神棍不是说绝没问题吗,怎么二爷这么久还没醒。”
角门后是两个人。
“谁知道呢,兴许那神棍就是个骗子,拿来二爷一大笔钱就跑了,如今家族大会即将召开,二爷迟迟不好,这家主之位,还不知道要落在哪一房手里了。”
孟阡启眉头紧皱,角门后的私语让他心中的疑惑,开始渐渐明朗。
“不好了,不好了,二爷不行了,快来人。”
院中突然传出一个婢女的呼喊,角门后的二人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急慌慌跑走了。
孟阡启离里顾府的后门,匆匆回了府衙,他心里有了大致轮廓,那真相就像是掩在浓雾后面,远远的看了个大概,可怎么也摸不着。
当晚,孟阡启做了个噩梦,他梦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在后面追他,筋疲力尽的他最终还是被那女人追上,他回过头来一看,追他那人,分明就是顾晓婉。
孟阡启被噩梦惊醒,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披上了衣服,下了床继续坐在桌前,翻看这几天府衙记录的卷宗。
“我们是府衙的,奉县令大人的命令,特来顾府查验顾二的尸体,还望小哥前去通传一声。”
翌日一早,孟阡启便带着四个衙役来到了顾府的门前,那看门的小厮见是府衙来人,也不敢怠慢,转了转眼睛,便站定了向前一拱手。
“几位大人,我家老爷新丧,府内就夫人和小姐,几位大人在门前稍等等,我进去替大人们通传一声。”
说着便转身离去了,临走前,孟阡启瞧见那说话的小厮偷偷对着门口几个半大不大的小子使了个眼色,那几个小子立刻从墙根站了起来,往门口来了。
孟阡启眯了眯眼睛,这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进去查验,看来今天这趟活,可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功夫后,方才那个通传的小厮回来了,带着一脸的遗憾。
“几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老爷新丧,夫人悲伤过度,府上从未操办过丧事,事多人忙,暂不能接待几位大人了,不如各位大人过几天再来,待我们夫人缓和缓和,也不算怠慢大人。”
孟阡启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禁冷笑了起来。
“顾夫人不会以为我们是来吊丧的吧,府衙查案,哪有什么怠慢不怠慢之说。既然夫人悲伤欲绝,那定是希望早日破案的好。”
说着,便抬腿向前走了一步,跟着他的几位衙役也明白了意思,霎时间生出一副要硬闯的意思。
“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要私闯民宅。”
那通传的小厮一看势头不对,立刻张开手臂拦住了往里走的衙役,顺势便想叫喊起来。
孟阡启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到小厮面前。
“若是再阻挠叫喊,本官不介意治你一个妨碍官员罪,不知阁下的小身板到了府衙,能挨几板子。若是真打出个好歹,你看顾家会不会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养着你这个废人到终了。”
那小厮被孟阡启的话吓住了,可他身后那几个半大不小的毛头小子显然没有他们的老大哥识时务。
“谁若再阻拦,一起押回去,若是查出什么,便算共犯处理。”
走在最前面的衙役刷一下抽出了刀,那几人一看动了真格,又想了想自己的后半生,瞬时觉得这桩生意就是个赔钱的买卖,立刻把路让了出来。
孟阡启果然没再听到一句废话,一路再无人阻拦,一直走到了停灵的房间,见到了那个可怜的顾家二爷。
顾二躺在一口黑漆棺材里,口唇绀紫,十分明显的中毒征兆。
孟阡启命人将顾二从棺材里抬了出来,剥去了顾二身上的衣服。顾二浑身灰白,身下一片紫红的尸斑,孟阡启将顾二翻了过来,并未待护具,用手一寸一寸的摸了过去。
正当孟阡启专心致志的研究他面前的这具尸体时,一个凄厉的哭声从门外传来。
孟阡启有些不耐烦,他知道又有麻烦要来了。
孟阡启直起身子,向那聒噪的哭声源头看去,果不其然,哭泣的正是顾二的夫人,王氏。
王氏被婢女搀扶着,一步一颤走了过来,她向孟阡启身后探去,见顾二赤身裸体的被人从棺材里拖了出来,怒不可遏,扑到顾二身边,哭天撼地起来。
“作孽啊,作孽啊,相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活着的时候被人下毒,死了还要不安生。”
孟阡启不想废话,招呼了衙役过来。
“收拾一下,带回府衙验尸。”
王氏一见孟阡启要带走顾二,也顾不得哭了,连忙跑去阻拦。可官衙哪里容忍她这样撒泼,方才在门口的气已经够他们受了。
白晃晃的刀子立在了灵堂里。
“夫人,您这般推三阻四,死也不让我们查您相公的尸身,是不是真有什么隐瞒,若您现在从实招来,审判之时,兴许还能减轻一些罪名。若还敢阻拦,便随您相公一起回府衙吧。”
王氏被孟阡启的一番话吓到,瘫在棺材边,一时说不上话来。
“你还不走。”
孟阡启看着面前浑身赤裸的尸体,淡淡的说道。
“我不走,我就要在这,我要陪着我爹。”
骄横的女声从孟阡启身后传来,孟阡启直起腰来,回过头来看她。
“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话。”
那女声被孟阡启噎的不知道回什么。
孟阡启继续低头检查顾二的尸体,表皮无伤,也并无淤血。孟阡启用一支竹签带了些棉花伸进了顾二的鼻子,果不其然,再拿出来时,棉花上满是污血。
“毒死的。”
“太好了,这是不是就说明,就说顾晓婉毒死的我爹。”
孟阡启没有说话,只是将竹签放在一旁。
“我就知道是她,顾晓婉心肠最是歹毒,她父亲死的早,一家霸占着家主之位不放。你不知道,前几日说要召开家族大会,重新商议家主之位的时候,顾晓婉的反应有多大,恨不得要把我们全杀了。”
“你父亲死了,我看你并不怎么伤心,就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死一样。”
孟阡启出言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