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唐家小少爷将姜汤咽下,在场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结果。
片刻过后,唐家小少爷原是憋闷得难受的气息一下子平稳了许多,脸上一喜,又想起了什么急忙低头去撩袖子,原先满胳膊的肿胀红疹肉眼可见地消下去了许多,也没有那么瘙痒难耐了。
“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本事,本少爷方才说过,能救本少爷者,本少爷必有重赏,这是给你的赏金,拿着吧。”
唐家小少爷抬头看向慕榕,被肥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眼角微微上挑,满脸都是富家大少爷的倨傲,随手扯下所剩无几的钱袋子直接丢给慕榕后便离开了。
“多谢唐少爷了。”
慕榕也不在意这钱是被丢过来的,不卑不亢道了声谢后便弯腰将钱袋捡起,紧紧攥在手里。
她不会因为一点所谓的面子而丢掉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慕榕刚想转身,一道身影抢先在她面前张开双手拦住她的去路。
“小姑娘,刚才你用来替唐家小公子解毒的是何物呀?老夫行医多年,还未曾见过此等奇药!”
慕榕闻声抬眸,将老郎中贪婪的眼神瞧得清清楚楚,心里哂笑,嘴上却道:
“那……那是生姜,可以用来驱寒散毒,温肺止泻,止咳化痰,解表散热……”
慕榕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一双水潺潺的眸子干净澄澈。
家里穷得叮当响,连一个铜板也翻不出来,她本就打了想把生姜卖出去的主意,现在有鱼上钩,乐和而不为呢?
果然,老郎中听完立刻两眼放光,眼里的贪念也愈来愈重,情急之下,竟一把摁住了慕榕的肩膀急不可耐地问道:
“小姑娘,这生姜你家中可还有?”
“还……还有很多……”慕榕面色慌张,微微挣扎着想逃离老郎中的桎梏,俨然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模样。
“小姑娘,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夫,手上要是有好药,就能救更多的人。你若是将这些生姜卖与我,你可是攒了大功德的!”
老郎中呼吸急促,却还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忽悠慕榕。
在老郎中眼里,像她这没什么见识的女孩子,只稍随便说几句套话,还不是由他拿捏。
慕榕心里冷笑。
好个见死不救的老匹夫,要不是刚被赶出来,她还真是要信了他的鬼话!
“大夫,我奶奶病得很重,耽搁不起,不过是一点生姜,只要您能治好我奶奶,卖您多少都可以,您若是不答应,那我便只好寻别的大夫谈谈了。”
慕榕没忘记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直截了当地摆出交换条件。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快快快,前头带路!”
老郎中见有戏,又哪会拒绝,急慌慌朝着伙计招手,让他拿来了药箱,拉着慕榕二话不说就要往她家去。
慕榕不再多言,立刻将老郎中带了回去。
……
“我刚才瞧过了,你奶奶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之所以卧床不起,乃是长期身子亏损所致,拿两副温补的药,煎了喝下便可。”
老郎中把完脉,将老人的手搁回炕上,抬起头捋着胡子,冲着慕榕缓缓说道。
“好,多谢大夫了。”
慕榕闻言抬头望了一眼炕上面色枯黄,骨瘦如柴的老人,心头不由微微泛酸,语调涩涩的。
“小姑娘,你随我一道回去取药吧,顺带再聊聊方才那药材的事儿。”
老郎中收拾好药箱,旧事重提。
“好,咱们走吧。”
慕榕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心头早已有了对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立刻爽快答道。
二人回到药堂,老郎中先写了方子让伙计抓药,
随后便领着慕榕到内堂坐下,还吩咐人端来了一小碟子蜜饯,搁在她跟前。
“小姑娘,你家里有多少生姜?全都搬来,我算你一文钱一斤,如何?”
老郎中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呷了一口。
他本就不愿多花钱,又拿不准生姜的效用是否真的如慕榕说的那般好,心一狠,说了个最低价。
慕榕在心头冷哼,这老匹夫还真够贪的!
“大夫,按理说您治好了奶奶,确实应该给您个优惠价,但是您这价钱是不是太低了些?我和奶奶无依无靠,就指着这点儿生姜活命,要是挣不到点银钱养活我俩,这生姜您也不知道在哪儿啊,你说是不是?”
慕榕故作软弱委屈,说出的话听在老郎中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不等老郎中开口,慕榕便又说道,“大夫,如今人尽皆知,唐家小少爷的毒就是这姜汤解的,可只有我们家有生姜,您要是不愿意给个合理的价钱,我便也只能找找别家了。”语气听着软软的,却满是威胁。
双管齐下,老郎中一听立刻慌了神儿,连忙摆手。
“可别,可别,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小姑娘家家的,性子怎生如此急躁?”
慕榕闻言,便知主动权已经被自己拿捏住了,嘴角微微上挑。
“三十文一斤,我便将现有的所有生姜都卖给你,不会有其他药铺能从我手中再买到生姜了,您看我这价格如何?”
慕榕开口报出价钱,轻而易举地拿捏住了老郎中的命门,让他瞬间歇了砍价的心思。
老郎中一咬牙,“好,三十文就三十文!”
毕竟这生姜要是真有奇效,那药堂的生意自然会更上一层楼,
到时从这小姑娘身上花出去的钱,不照样能赚回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不过生姜有些还没长熟,所以只能每月送一回,直到送完为止,三天以后我会送十斤过来。”
心愿达成,慕榕自然不愿再跟这老匹夫多纠缠,签下约定的文书之后便急匆匆往家里赶,奶奶的病拖不得,她得快些回去煎药。
天色渐暗,慕榕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抬头一望却发现离家还有好几里路,不由越发着急,终于还是咬着牙迈向了一旁杂草丛生的小道。
小道虽然不好走,可却比官道足足近上两三里,时辰不等人,她也就没得选。
“唉呦!”
慕榕奔命朝前跑着,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失了重心,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她也顾不得自己疼不疼,一骨碌爬起来,慌忙扭头去找药包。
可一抬眼却看见一个男人横躺在草里,面色白得瘆人,腰上还被刺了个大窟窿,正汩汩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