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提及昭仁公主,也多有夸赞,但更多的说的还是她嫁与那位将军之后却不守妇人之德。
姜合乐对此事如此清楚,是因为前世大渝落败之后,北延与南诏双面夹击大渝,大渝不敌只能求和,褚阳华提的条件是要侮辱昭仁公主的人偿命,大渝畏战,当即奉上许多人头。
不过昭仁公主怎的与大渝摄政王结交,还生下了褚阳华姜合乐却并不清楚。
“昭仁公主乃世间绝色,回眸一笑便能使得无数英雄折腰,辗转权贵之间方得北延今日,我家夫人不过是脾气大些,却再老实不过,怎能同那等妖冶之人相提并论?”张林源的话语虽无不妥,可眉眼间的轻蔑却无法掩饰。
姜合乐下意识朝褚阳华看去,只见他目光灼灼盯着张林源,姜合乐咯噔一声,不等旁人说话,就道:“义父莫不是见过昭仁公主?”
“自是不曾。”张林源不明所以开口。
“既是如此,义父怎知昭仁公主容貌如何?”姜合乐顿了顿,不敢去看褚阳华,“昭仁公主以公主之身扶持幼弟,挡下朝堂的波诡云谲,使得北延立足于列国,心智之坚何其令人敬佩。义父怎能因些许传闻便这般全盘否认昭仁公主?”
她话音落下,便察觉无数目光投来,只好低下头。
皇帝瞧着大殿一片热闹本是心情极好,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皱了眉。
“心智坚忍又如何?北延如今不仍旧扶不起来,就连国都都险些让与旁人。”皇帝还为说话,便有人嘲讽起来,“要我说牝鸡司晨便是不行。”
前世她以女子之身征战四方便有不少人说她牝鸡司晨,原本只是不想让褚阳华记住张林源的姜合乐此刻倒多了几分怒意。
“都说昭仁公主荒淫无道,要不是她,北延如何能有与大渝一战之力?如今北延扶不起来难道不是因为北延皇帝猜忌昭仁公主,将其斩杀,废除昭仁公主新政所致?”
说到这,姜合乐又有些奇怪,看北延皇帝对褚阳华的态度应当不会杀昭仁公主才是,可为何……
褚阳华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目光在姜合乐身上停留,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母亲,可姜合乐做到了,而且分析得这样透彻。
“不愧是朕亲封的郡主,合乐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皇帝脑海里想起齐宣荣找他时说的话,与他平日为人大相径庭,皇帝一直猜疑究竟是何人给他出的主意,如今倒是有了答案。
“黔阳郡主自幼跟随姜老将军,自然不似寻常女子。”卢宇站了出来笑着开口。
平阳长公主略微皱眉,不等他继续说,就继续道,“合乐的确是男孩子气了些。”
“郡主幼时还说过宁做兵卒裹尸还,不在都城享太平,要学姜老将军护国安邦呢,陛下忘了吗?”卢宇笑了笑,又道,“郡主出生将军府,还曾随姜老将军上过战场的,又有长公主这样的母亲,自不是旁人可比,再说咱们大渝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战无不胜的将军府了。”
前世最喜与将军府作对的便是此人,如今倒也半点没变,当着她的面就想给皇帝上眼药,姜合乐冷下脸来:“打仗不就是为了胜利,怎的听右相这话战无不胜倒也成了错处?若非战无不胜如何护得住大渝边境?若非边境安宁,右相如何能在此高谈阔论?何况所谓战无不胜也不过是战死沙场者无数换来的。”
想到年逾花甲还在战场生死未知的祖父,想到不过十岁就已经上了战场的幼弟,姜合乐心疼起来,言语也愈发激动。
大殿内无人再敢开口,卢宇的脸色也难看异常。
原本谈笑的纨绔们听到姜合乐所言也颇为动容,护国将军府乃是大渝武将之首,以军功论早该封爵,却为皇帝放心多次推辞,姜家从不求庇荫,官位皆是在战场自己挣来。
姜合乐忍住眼泪,抬头看向卢宇:“右相若是羡慕将军府战无不胜,自可亲上战场,比起这战无不胜的名声,我姜家诸人更期盼家人平安,得享天伦。”
平阳长公主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动容,姜瑜锦、姜瑜琳更是红了眼眶,眼巴巴瞧着姜合乐握紧了拳头。
“眼看就要过年,臣女却还未收到半封家书,心中担忧故而言词激烈,还请陛下恕罪。”说完,姜合乐方才转头看向皇帝。
“合乐说的是哪里的话,姜老将军未有消息送回,朕也颇为担忧呢。”皇帝眯起眼睛盯着姜合乐,语气里却让人听不出喜怒。
姜合乐稳住心绪谢过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