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意外的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的事，几乎没有人大清早来敲我的门。

我蓬头垢面的打开门，也没见到人，门缝里夹着的字条飘落下来。

我捡起纸条。

“怨气去除掉了，按理说这是要收费的项目，这两个鬼交给你，我就不收钱。”

没有落款。

一看就是穷道士写的，他连和我见面都不愿意，不知道要怎么说服他和我一起去小林村。

我这才把目光落在门口一大一小两只鬼身上，女鬼身上还留着昨天木棍打出的印子。

他俩眼巴巴地望着我，光天化日之下，我的门前就这样站着两只半透明的鬼。可能是怨气被化解的原因，他们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那么实。

我叹了口气，把门拉开。

“先进来吧。”

收不收留另说，我得先从他们身上挖掘点信息。

小孩鬼外面包裹他的肉红色胎盘一蹦一跳地越过门槛，女鬼四肢扭曲的倒着爬进我房里。

“……”

这个视觉上的冲击力可真不小。

“你叫什么名字？”我示意他们坐到沙发上。

他们两个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惊恐地望着沙发边的罐子，一步也不敢靠近。

“王芳。”那个女人说道，她正常的声音意外的很好听。

王芳看着我，偷偷地瞄了眼罐子，将小孩护在身后。

“他还没有名字。”王芳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孩坐在胎盘一样的肉球中，口中念叨着“妈妈”，它只会说这一句话，其余声音都是无意义的咿咿呀呀。

看样子他们是真的怕关子申，没有强求他们过来，我接着询问道。

“那你认不认识楼下的廖安女士。”

廖安女士就是二楼的小寡妇。

“她以前是我朋友。”王芳说。

“是她杀了你？”我问道。

“不，当然不是！”王芳很生气，“我们关系很好！”

“不要激动。”我敲敲桌子，“我又不了解你们的事儿，只是问问。”

我等王芳的情绪平复一些，接着问她:“那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让王芳的表情变得很迷茫，她的眼神变得涣散，嘴里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我对这个回答感到纳闷，“那你记得什么？”

“我来这里看望廖安。”王芳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表情很紧张。

我纳闷:“所以你死在了廖安家里？”

“不，我没有进去，有人在楼上叫住了我。”王芳回忆道。

我认真倾听。

楼上的人有我，隔壁大爷，穷道士，和那个女人。

“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没看清他的长相。”王芳说道。

中年男人？那岂不是跟这里的居民一个身份都对不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问道。

“几天前，不到一个星期。”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说明，几天前在我们这栋楼里发生了一件凶杀案？

“那你的尸体……”

“是的，还在楼里，或者是这附近。”王芳接口道，她知道我要问什么。

“我们残魂想要留在一个地方需要有寄托物，我的寄托我就是我的尸体。”王芳身体扭曲，“但我找不到我的尸体！它不见了！我压根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

“别着急别着急。”我安抚她，“我们慢慢捋清楚。”

王芳的每一个关节处都是反向的，包括脖子，脖子的拧断应该是她的致命伤，真不知道她经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现在不知道王芳的尸体在哪里，见到她的残魂之前我又不认识她，并不好报警。

“你家里人没报警吗？”我感到奇怪，这么一个大活人来这栋楼失踪了，怎么会没人察觉。

“我跟家里人说去看廖安，在她家住几天。除了我没人知道廖安住哪儿。”

王芳解释道。

“追债的知道我跟廖安认识，我怕他们通过我或者我家里人知道廖安的住处。我谁都没说，转了几趟车偷偷来的。”

这可真是没谁了。

我叹了口气。

“他是怎么回事？寄托物呢？”

我抬抬下巴，示意她身后一直在阿巴阿巴听不懂我们说话的小孩。

“他是廖安未出世的孩子。”王芳看向孩子的眼神十分温柔。

“都怪那个狗男人。”王芳咬牙切齿地道，“赌博欠了债，死了还要连累我们家廖安。”

“啊？”

我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她说的狗男人是小寡妇死去的丈夫。

“那个狗男人死掉之前廖安已经怀孕了，后来债主追上门，廖安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地躲债。但是她情绪很糟糕，为了躲债身体状态又很差，孩子没保住。”

“太糟糕了。”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小家伙的寄托物是廖安买的小鞋子。”王芳说道。

“这么说，廖安准备的生牛肉是喂给你们吃的？”我恍然大悟。

没想到王芳接下来的话出乎我意料。

“她是准备给这个小家伙的，但肉不是我们吃掉的。”

我诧异极了。

“什么意思？”

王芳下意识的将小孩鬼护在怀里，怕的声音都不自主压低，我不得不凑近了听。

“这栋楼里，有人养了很厉害的厉鬼。”

我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狐疑地问道:“老道士昨天来居然没发现么？”

“那天厉鬼不在。”王芳说道，“可能跟它的主人出门了，又或者它的主人把它收了起来，气息很微弱。”

王芳小心地看了眼罐子，似乎看着邪神对她来说就是件十分危险的事。

王芳畏惧地道:“况且，整栋楼都是邪神的气息，想要发现厉鬼的气息本身就很难。”

我改天得问问道士，他们这个残魂厉鬼邪神之类的到底是什么职位，王芳说的我不是很懂。

“你们平时需要吃些什么吗？”

如果他们不要一些太离谱的食物，我想倒是可以跟王芳还有这个孩子合作。

我打算帮王芳报警，最好能将凶手绳之以法，作为交换，我希望王芳也能留下来帮我对付“小陈”。

王芳舔舔嘴。

“我喜欢吃肉，小家伙喜欢吃糖葫芦。”

肉很简单，糖葫芦可不好买，我询问能不能用普通的糖代替，小孩鬼用阿巴阿巴回应了我。

那我就当他同意了。

我告诉王芳我的需求，王芳有些犹豫。

“我不确定。”她下意识咬住自己的指甲，“能养出邪神的人，我觉得我对你没什么用。”

“至少你能给我一些预警。”我笑着说道，“你总比我懂一些吧。”

虽然我有一个听上去很牛的罐子神，但我并不相信它，怎么说也是想害自己的人养的，目前我不放心。

王芳腼腆一笑，模样友善而吓人。

“那么，希望我能帮到你。”

这就算是答应了。

我感觉额头一股热意，不由得一愣，就像是某种天意刻进了我的脑子里，似乎我跟女鬼之间达成了某种契约。

“这是什么？”我诧异地看着女鬼。

“你不知道吗？”王芳眨眨眼睛，“一种契约，双方完成后可以积阴德，提升实力，还能转运。”

“什么！？你说什么？”

我原地蹦起一个百米冲刺双膝跪下扒住女鬼妹妹的肩。

王芳被我吓懵了，支支吾吾地道:“积阴德提升实力？”

“不是。”我猛甩头，“最后一句！”

“转运？”

王芳不确定地开口。

我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