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石安当真心乱如麻,他的穴道依然被制住,不动能。但是,如果他的穴道没有被制住,他——会不会去追凌真儿呢?
“真儿,对不起。”
这句话是从朴石安的嘴里冒出来的,正因为是冒出来的,所以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
心里想的话,嘴里却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可见他的脑子已乱到了什么地步。想着她的好,她的温柔,她的美丽,她的……再对照自己的冷漠、绝情、孤傲,真是令他后悔欲绝。可是,凌真儿已经走了,被朴石安自己气走了。
朴石安已将近达到痴呆的状态,反正他的穴道受制,动都不能不动了。
他变得痴呆了,他确实痴呆了,要不然他不会认为自己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抱住了,他只觉得那是梦;要不然他也不会感觉到另一种温暖,他只认为那是幻觉;要不然他更不会闻不出飘进鼻子里的幽香不是来自己身上的,他猜测是鼻子失灵了……
直到他的嘴唇上感觉到有一个温和柔软的“东西”粘住时,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他怕那是梦,一睁开眼睛就会失掉。
做梦的感觉真好,朴石安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服的。
真希望这梦会永远继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别的事都可以不管。
——朴石安的这个愿望怎么可能实现呢?若是梦,怎会没有醒的时候?不然那就不叫梦。即使不是梦,那了不可能直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人与天地相比,实在太渺小了。
朴石安的这个不是梦的梦是被一声喃喃的呼喊惊醒的,这声深情的呼喊响自于他的耳边。
“安哥——”
是谁发出的呢?怎么如此温柔动听?
朴石安的心里立刻想出了答案:是她!
震惊!!
正因为这么空前绝后的一惊,使朴石安睁开了他那有千斤重的眼皮。也正因为他睁开了眼睛,他才知道刚才的那个梦其实并不是梦,而是真的,是事实!
抱住他的正是凌真儿,没错!就是她!
朴石安更是感到震惊——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心里很高兴,更是激动,这是他掩饰不了的,至少短时间内是不能的。
人不像流水,更不像时间,不会一去不复返。人走了,是可以再回来的。凌真儿回来了,而且“回”到了朴石安的怀中。
其实,凌真儿没有走。当她决定要走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走,也真的走了,但她走出这间密室门时,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这么一走将永远不会再看到朴石安了,于是她回头看了一眼,权当最后一眼,看了这一眼之后,她会将朴石安的样子永记于心,而且绝不会让别人夺去朴石安在她心中的位置。
一切或许是冥冥中注定了的,当凌真儿回头时,恰恰是朴石安流下两行热泪的时候。
以前,征服凌真儿那颗情窦初开之芳心的,是朴石安的一双充满坚毅、刚强的眼睛,从此,她为他默默地付出真情;现在,征服凌真儿绝望离去的,使之心灵破碎的,是朴石安的眼泪——从那双有着无穷魅力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一个大丈夫之眼泪!
尽管朴石安的眼睛是闭着的。
于是,凌真儿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密室门口——她的心情并不平静,她仿佛是溺水时抓住了一根稻草,她就用那种既有失望又有希望存在的眼睛看着朴石安的眼睛。朴石安没有戴面具,因此他的表情是无可掩藏的,他面部的每一块肌肉之颤动都赤裸裸的展现在凌真儿的眼前。
凌真儿试图从朴石安的表情,当然还有眼泪中,去读懂朴石安此刻的心。她渴求能从中找到令她欣喜激动的希望。
果然——她成功了,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朴石安的表情流满了悔意,充满了柔情,她看到了真正的朴石安。朴石安——不是俺,但现在总是你了——朴石安!
只是,她还有一丝疑虑,这一丝不相信是因为她太激动了。
突然,她听到了一句话,这句话是从朴石安的嘴里飘出来的,她听到了。虽然声音并不大,而且还有些含糊,但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真儿,对不起。”
他叫她“真儿”了。
凌真儿这下子真的相信自己实现了那个愿望——渴求找到令她欣喜激动的希望。是的,她找到了,她知道朴石安其实是在乎她的。
在那一刹间,她没有动——因为她实在太激动了。不过,瞬间之后她动了,飘到了朴石安的身前——朴石安尚未发觉。
她马上紧紧地抱住了朴石安。这一刻,她觉得好温馨,好幸福,方才的委屈不愉快,已统统滚得远远的了。
她太兴奋,太激动了,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樱唇印上了朴石安的厚唇——这是她的初吻。但这也是朴石安的初吻。
凌真儿在激动、兴奋之际,情不自禁的喃喃柔声道:“安哥——”
“梦”中的情景依然持续着,朴石安真实地看到了,感觉到了凌真儿的存在,可惜他不能动,不然他会推开凌真儿,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真……凌姑娘,你怎么……回来了?”——这只是他在心里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的嘴唇被封住了,所以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不过也总算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凌真儿移开了嘴,于是自然而然地与朴石安四眼对视。
结果是两败俱伤,他们均面红耳赤,低下了头——只是凌真儿低下头时,才觉得自己的动作实在有些过火。可在她低头后的瞬间之后又进一步发觉自己依然搂着朴石安,她低头只不过使自己的头靠在朴石安坚实、宽阔的胸膛上——这个动作同样过火!
凌真儿马上红着脸离开了朴石安的身上,只是显得万分娇羞无比。
他们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僵立着,谁也没有说话——在短暂的时间内。
此时,凌真儿才渐渐意识到朴石安背心上的六道穴道尚未解开。不过她没有立刻解开朴石安身上受制的穴道,她在想着方才朴石安这么一动不动地被自己抱着,还……
她娇羞地看了朴石安一眼,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她这么娇羞的一笑,使朴石安一时之间忘掉了要问的话,平时的凌真儿本就美得如仙子,现在她面如红酡,无限娇羞的样子更是美得让人忘记了眨眼。
不过,朴石安忘记了说话,凌真儿可没忘,她娇柔的说道:“安哥,我知道你心里也很……喜欢我。哼,你以后就是赶我走我都不走了,这辈子我……我……就跟定你了!”说完这句话,她居然还敢直视着朴石安。
倒是使得朴石安倍感不好意思,他还是弄不清楚凌真儿为何去而复返,有点语无伦次的问道:“真……你怎么……没……又回……”当着凌真儿的面,他不敢再叫她“真儿”,因此刚说出一“真”字他便慌了,后面的话更是词不达意。
凌真儿明白他的意思,此时二人虽然尚未达到心心相印,心有灵犀一点通,但通过察颜观色,明白对方的明白是很容易的。她娇嗔地道:“哼,想激我走?没门!”瞧她那副得意的模样,好象在路上拾到了一块金条。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心里不想我走,我当然……就不走了。”这次她的声音特别的温柔,其中还包含无限的喜悦。她娇羞的笑容里也夹杂着一丝狡黠的万分!
心事被揭穿的那一瞬间,人的心理防备是最脆弱的。反应往往是选择躲避,要么转身离去,要么低头不语。可惜朴石安现在既不能走又不能低头,只能眼睁睁地瞅着凌真儿。心里的尴尬顿时达到了极点,但也变得“大胆”起来。其实,闭上眼睛也是一个好办法,但堂堂男子汉怎能一直闭着眼睛不去见人呢?更何况眼前有这般美丽动人的可人儿在娇羞作态。
朴石安的魂被勾去了,心也被带走了,于是,他全无防备地喊出了只有在他梦中才叫的名字:“真儿!”
“哎。”凌真儿甜甜应道。
朴石安依然魂不守舍的说道:“你真美。”
“啊!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朴石安话刚出口便清醒了过来。然而,话说了便算说了,怎能收得回来呢?顿时,朴石安窘得心中狂跳不已。
他这句由衷的赞美之词,凌真儿听在耳里,甜在心里。太受用了!凌真儿心里一乐,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朴石安方才犯下的欺骗之罪,伸出纤纤玉手,为朴石安解开了背上受制的穴道。
终于恢复了自由,朴石安却并不怎么高兴,反而更加窘迫。其实,他已猜想到凌真儿刚才肯定没有走远,此时他才想起根本没听到凌真儿走远的脚步声,只是当时他心无二用罢了。心底的秘密全部曝光,他岂能不窘?手脚受制,就干脆不动;而穴道被解,手能动,脚也能动,可是他该怎么动呢?因此,朴石安此刻是大窘而特窘,窘上加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