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上弦月刚刚升起,海面上弥漫着白蒙蒙的雾气。
夏小芸和欧阳云宏换上多功能潜水服,带上必备的武器、炸药和医药等用品,并和王华率领的巡逻艇约定,随时用微型报话机联系,让他们作好攻击小岛的准备。
夏小芸和欧阳云宏在一块巨大的礁石旁下了海。
欧阳云宏手中拖着一只浮囊,穿过一股逆流,就到了曲折的海岸边。
这一带地势高低不一。欧阳云宏在前,夏小芸在后,他们顺着海岸陡峭的溶洞群一个一个察看着,像两条海豚一样在海岸边漫游。
半小时后,他们越过一片刀削似的礁石丛。
突然,欧阳云宏看见一堵峭壁上面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大溶洞。他回头对夏小芸交待几句,就脱下脚蹼,沿着峭壁往上爬。
欧阳云宏小心翼翼地爬到山顶,伏在岩石上往里看,大溶洞里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他摸出微型手电往里一照,里面是一道护墙,护墙下是水泥砌成的石阶。他心中一喜:这里正是海底通道的进口!
欧阳云宏用手电向夏小芸打了个信号,放下探险索,把夏小芸接应上来。然后,他们顺着石阶走下去,约20米处是一道铁门。门栏上依稀可见的骷髅标志下,用日文写着“二号通道口”几个字。门上的大铁锁已是锈迹斑斑。显然,这是一条被闲置的出入口。那么,另一条出入口在哪里呢?
欧阳云宏从浮囊里取出一颗塑胶烈性微型炸弹,挂在铁门锁上,一按电钮,只听轻微的“噗!”的一声,锁被炸落,铁门开了。
跨过铁门,他们继续往前走。通道很狭窄,仅能容两人通过。两边的石壁上,渗出一片水迹。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凭经验判断,欧阳云宏知道他们正是走在海底通道里。
这条通道大约有100多米,略为向上的坡度。通道尽头,有一道木栅栏隔着。
来到木栅栏边,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直扑他们鼻孔。
欧阳云宏用手电朝木栅栏那边照了照,不由毛骨悚然。夏小芸轻轻尖叫一声,紧紧依偎在欧阳云宏身上,连呕几声,差点要吐出来。
原来这里是个弃尸场,白骨堆积。
绕过弃尸场,曲曲折折走了10分钟光景,前面又是一道铁门。门栏上亮着一只小红灯,上面同样用日文写着“禁区”两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磁场重地,不准入内。”
门前是一块两米长的铁板。欧阳云宏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拿出一把安全钳,小心地拆下了报警器,然后用测电笔试了试钢板,钢板上竟有高压电流。
欧阳云宏回头看夏小芸一眼,小声问:“能跳过去吗?”
夏小芸点点头。
他们各自后退几步,然后向前猛地一冲,似燕子穿云一般,先后跃了过去。只见,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磁场动力机械运转中心。机器上亮着一串串信号灯,但没有人看管。
欧阳云宏从包里取出一枚微型烈性定时炸弹,将指针拨在30分钟上,然后用胶布固定在主机上。夏小芸则用报话机与巡逻艇上的王华取得联系,让他们在半小时后即向荒岛发动攻击,并强行登陆。
他们离开磁力机室,穿过一条50米长的环形通道,前面天地突然开阔。
这里是一个地下病房区。地下室的门都紧闭着,偶尔有几个穿白大褂的大汉匆匆地进进出出。
突然,斜对面的一间病房的门敞开了。只见里面有一张木床,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男青年,两个穿白大褂的汉子站在他的床前,念着编号。
听到念他的编号,青年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哀求道:“我只剩一只肾了,再割我就没命了。”
“到这里来的人还想活命?做梦去吧!”一个大汉说。
另一个大汉一弯腰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扛到肩上,走出房门,进了旁边的手术室。几分钟后,从手术室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就在这时,从欧阳云宏和夏小芸身后的通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欧阳云宏一拉夏小芸,迅速穿过病房,躲藏到拐角处的水泥柱后面。等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才沿着墙根向右拐去。
前面出现一间大房间,门半开着透出灯光,有人在里面说话。
他们静心息气地听了一会儿,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便悄悄地爬上一个水泥平台往里看,不觉一喜:范文特正在里面!
这里是一间办公室,说话的是一个身材不高但很结实的中年汉子。他坐在皮转椅上,瞥一眼桌上放着的卡片,然后吩咐站立一旁的范文特:“把她们都带进来!”
范文特按了一下墙上的一只红色按钮,只见左边的壁橱自动往一边徐徐移开,现出一条暗道来。
不多一会儿,从暗道里走出来一群姑娘,由一位穿白色工作服的姑娘陪同。
欧阳云宏一眼认出,那个穿白色工作服的姑娘正是3天前与他同机来香港的杨冰芳。
在飞机上欧阳云宏和杨冰芳是临座,交谈得知,她刚从同济医科大学毕业,不是应聘到暧晖医院工作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飞机上她还是个天真烂漫有说有笑的少女,对未来充满着甜蜜的遐想,可现在她脸上显得那么优郁和憔悴。
在姑娘的后面,紧跟着的是两个满脸横肉、杀气腾腾的凶神似的大汉。他们腰里插着皮鞭,就像押犯人一般押着她们。
中年汉子取下叼在嘴上的雪茄,缓缓喷出一口烟雾,一双不大的眼里露出冷森森的微笑,说:“欢迎你们应聘来我们研究所工作。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但有一条,不经允许不准随便离开,也不得和外界联系!”
一个身材窈窕、容貌娇媚的姑娘胆怯地朝前跨了半步,试探性地小声问:“你们在招聘时签订了合同,写的可不是这样啊!”
“哈哈哈!”中年汉子一阵狂笑,直笑得那一排姑娘毛骨惊然,浑身发冷。笑够了,他显得很和气地对那姑娘说:“你过来!”
姑娘很害怕,犹豫着慢慢地朝他面前挪了两步。
中年汉子突然伸手拉住那姑娘的手,眼睛在她的脸上睃来睃去。
姑娘垂着眼帘,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但挣了两下,没能挣脱。
“你真是个美人儿!”中年汉子嬉笑着便向她伸出了手。
“放开我!”姑娘拼命地挣扎,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汉子才对其他姑娘说:“看见了吧?这也是合同上没写的!”
欧阳云宏看着这家伙禽兽不如的行径,实在忍无可忍,拔出枪就冲了进去。夏小芸想阻拦已来不及,只得拔出枪随后跟进。
“不准动!”两只枪分别对准了中年汉子和范文特。
中年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他看着欧阳云宏和夏小芸,惊疑地问:“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范文特惊恐地高声喊:“他们是警察!”
“啊!”中年汉子轻嘘一声,右脚悄悄前移,突然用脚尖一踩地板上的按钮。只听“哗啦”一声,他面前的地板自动移开,现出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
中年汉子一纵身跳了下去,范文特也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哗啦”一响,地板又自动复位了。
“欧阳先生?是你!”杨冰芳认出了欧阳云宏,不由又惊又喜。她看一眼欧阳云宏和夏小芸,不由又蹙紧了眉头,“你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不然有生命危险!”
“我们一起走!”欧阳云宏说。
“你们走不了啦!既来之则安之吧!”突然,中年汉子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欧阳云宏和夏小芸抬头一看,顶上有一道天窗。
只听一阵机械声响,房间里的灯光忽然灭了。
欧阳云宏说声不好,拉着夏小芸就要撤离,但已经来不及了。从天窗上飞下一张网,把他们两人一下罩住了。网绳很快收紧,使他们动弹不得。
房间里的灯又亮了。
前面的房门被打开,中年汉子和范文特从外面进来。
“给他们一人打一针,让他们安静一会儿!”中年汉子吩咐范文特。
范文特握着针管走过来,在欧阳云宏和夏小芸身上各扎了一针。
他们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就迷迷糊糊昏过去了。
醒来时,裹住他们身子的网已被取走,同时也收走了他们的武器。
中年汉子坐在皮转椅上,脸上是阴森可怖的冷笑:“我很佩服二位的胆略,你们是破天荒第一个闯进我的实验中心来的人。我现在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请不要隐瞒,如实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中年汉子一双小眼睛使劲地瞪大些,紧紧盯着欧阳云宏和夏小芸的眼睛。见他们两人瞳仁无光,一副茫然神色,知道是“迷他针”在起作用了。
“我们打开了二号通道口的门,从海底通道进来的。”夏小芸说,目光显得很痴呆。
“很好!来,坐到我身边说话。”中年汉子拍拍身旁的沙发。
夏小芸按照旨意,慢慢走过去,在中年汉子身旁的沙发上坐下。
“现在你感到很舒服吗?”中年汉子问。
夏小芸驯服地点点头。
“你的同伙还有谁?”中年汉子一只手在夏小芸的脸上抚摸着。
“就我们两人,再没有其他同伙。”夏小芸呆滞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一把锃亮的匕首上。
中年汉子笑笑,撤回手来,拿起桌上的匕首,在夏小芸胸前的衣襟上轻轻一划,衣服被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中年汉子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见她毫无反应,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把匕首递给她:“喜欢吗?就送给你!”
夏小芸接过匕首,木然地把玩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从机房传来。
中年汉子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墙上的仪表指针全部落到了零。
“糟了!有人破坏了磁场。”中年汉子惊叫一声,回头对范文特喊道,“快!我们走暗道离开这里!”
“别动!”不料夏小芸一变刚才呆滞的神态,用匕首逼住了中年汉子。
原来,夏小芸和欧阳云宏在进入海底通道之时就防着这种情况发生,便事先服了预防药,刚才只是在等候时机而已。
见夏小芸用匕首逼住了中年汉子,范文特惊愣一下,立即掏出手枪,就要射击。
欧阳云宏见状,向他猛扑过去。
“砰!”枪响了,子弹射进欧阳云宏的肩胛。
没容范文特再开第二枪,欧阳云宏的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炒豆子般的枪响。
很快,王华领着几名警察冲了进来。中年汉子等人束手就擒。
一周后,夏小芸和欧阳云宏返回京城。
鉴于欧阳云宏在破获这个曾在东南亚一带猖獗活动达10年之久的,走私人体器官的跨国犯罪集团组织时所作出的贡献,国际刑警组织中心局给欧阳云宏授予了一枚荣誉勋章。
第三天傍晚,欧阳云宏要回滨海市了。
夏小芸送欧阳云宏到火车站。
两人站在站台上,心里都有千言万语说不完的话,但嘴里却一句话也蹦不出来。
两人心里都清楚,既然选择了警察这门职业,爱上了刑侦这项工作,就不可能像其他少男少女那样朝朝暮暮情意绵绵,聚少离多将成为他们生活中的常态。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时,欧阳云宏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市公安局邹局长打来的。
欧阳云宏心里明白,自己在外执行任务时,若没有特别紧急的案情,邹局长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于是赶紧接听。
夏小芸静静地站立一旁,待欧阳云宏接完电话,随意地问:“局里催你回去了?”
“是!”欧阳云宏点点头,说,“昨天下午,在滨海市人民大剧院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大案,东方歌舞剧院的青年演奏家钟一鸣演出的时候,竟然在坐满数千名观众的剧场里被人刺杀了。”
夏小芸也是一惊:“凶手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欧阳云宏道:“这件案子影响太大,惊动了市委主要领导,责令公安局迅速破案。邹局长已经立下军令状,保证在10天内破案。”
夏小芸说:“所以,邹局长急着催你回去。”
火车就要开了,列车员在发出开车的指令,催促旅客上车。
夏小芸泪眼婆娑地看着欧阳云宏,突然轻轻吟唱着那首令人酸涩的歌曲《黄昏》。
欧阳云宏的眼眶也湿润了,不自觉地跟着夏小芸的音调,和唱起来。
过完整个夏天
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
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唱不完一首歌
疲倦还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
黄昏再美终要黑夜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
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
划出一句离别
爱情进入永夜
欧阳云宏满含惆怅,无限深情地看着夏小芸,依依不舍地登上了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