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项思龙精神似恢复了很多,人也乐观和振奋不少。
这几天还真亏张碧莹和小翠的悉心服侍,使得他的伤势恢复很快,已经差不多全好了。
这么久还没见曾家兄妹二人,项思龙心下可有些嘀咕了。
晚膳时,张碧莹神精似有些古怪,好一会后才低声道:
“曾盈姑娘病了,她总是念叨着你的名字。”
项思龙脸微微一红,大急道:
“莹妹,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在张碧莹悉心照顾项思龙的这几天里,张碧莹对他倾心的款款情意表露无遗。项思龙岂是铁石心肠之人?何况如此美貌女子投怀送抱,他已有点乐得忘乎所以了。
但现一听曾盈生病,想起这同他同患难共困苦的让人怜爱的弱质女子,不由得心中大急起来。
张碧莹从没听项思龙用如此语气跟自己说话,双眼一红,垂下头去,颇感委屈地道:
“我已经请了大夫为她看病了嘛,已经好多天了,也无大碍,你何必如此……”话未说完,就已泪如雨下了。
项思龙不禁怜意大起,忙安慰道:
“好了,碧莹妹子,算我说错了话,你在心里把我狠咒一番罢。”
说完故作满脸赔是的无奈之色。
张碧莹看得他那怪怪样,禁不住破涕为笑地怨道:
“我不跟你说了,无赖!走吧,去看看你那宝贝的曾盈妹妹吧!”
项思龙见她还是一股子的醋劲,那种生气的娇态,禁不住趁张碧莹不注意时,一把将她拥住,用粉拳直捶他的虎背,却又柔情似水地嗔道:
“你坏死了啊,你!”
一脸的无限风情。
项思龙可真不想放开这个美人,但一想到楚楚动人的曾盈,只得放开了张碧莹。
两人匆匆整理一番后,项思龙随着张碧莹走出了这闷了几天的“小姐闺阁。”
屋外已是暮色苍浓,头顶间或有几颗星星闪动,远处群山在暮色笼罩之下显着几分阴森的神秘。
两人通过一条两旁都是园林小筑的石板道,不多时就来到西厢的一个房间旁。
屋里似有人说话的声音,推门一看,果见曾范和曾盈二人正在细声低语,那曾盈正躺在床铺上,脸色煞白,一双秀目深深的塌陷进去,嘴唇干裂发白,神色甚是憔悴。
项思龙看得心如刀割,冲上前去,怜爱地抱起瘦弱的曾盈,双目禁不住发红。
曾盈一见是项思龙,双目射出欣喜的光来,激动得双手抱住他的虎背,继而又低泣起来。
曾范看得此况,轻叹了一口长气,站起身轻步走出,他的伤势看来也已全好。
项思龙用手轻拂过曾盈眼前的发丝,端详着眼前这病弱的美女,心中真是又爱又怜。
“唉,都是自己让她受了这许多般的苦来。”项思龙暗恨自己真是没用,连一个女人也保护不好,语带歉意地道:
“盈妹,都是我没用,没有尽责保护你。”
曾盈凄然一笑道:
“龙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为我付出的已经够多了,现在你的伤怎么样了?”
项思龙安慰道:
“已经全好了。只是你啊,可要给我好好的养病。”
旋压低声音道:
“我还要你给我生一对儿女呢!”
曾盈听得俏脸一红,苍白的脸上显出点血色来,羞得佯装又气又恼地道:
“你想得美啊!人家才不要你呢!”
张碧莹见着二人卿卿我我之态,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失魂落魄的回到房去,低泣起来。
唉,英雄难消美人恩!往后的日子可有得项思龙头痛了。
几天来项思龙都陪着曾盈,这少女在爱情的滋润下病情好转得很快,又象以前一样能欢声雀跃了。
曾范也时常过来,三人相谈得甚欢。
但项思龙总觉心里有些刺儿。
张碧莹这几天都没有来找他,小翠每次来时都有点脸绷眉竖的埋怨之色。
看来张碧莹对他和曾盈的亲热劲儿吃醋了。
项思龙苦笑了一下。
“自己怎么去向她解释呢?说他项思龙二个女人都爱?还是……”项思龙可也真是有点一筹莫展了。”唉,无论怎样,自己还是得去看看这救命恩人的。”
来到张碧莹房前,只听她正在向小翠大发脾气,似是嫌她端来的茶太烫了。
项思龙迟疑一下,伸手敲门。
小翠开门一看,又惊又喜。张碧莹一看是项思龙顿时也平静了下来,只是杏眼横瞪,不知是气他项思龙还是气小翠。
气氛顿时尴尬下来,项思龙默默地走上前去拾起摔在地上的什物。
张碧莹见了脸上一红,气道:
“你来干什么?不去陪你那曾盈妹妹了吗?”
项思龙只有心下叫苦,脸上却是冷漠地道:
“张小姐原来火气如此之大,心中不快就拿东西和下人出气。”
张碧莹听得他语气,气得俏脸绯红,样似欲哭,却又咬牙切齿道:
“关你什么事啊?人家又没拿你出气。”
项思龙心下暗笑,朝小翠一使眼色,让她退出。随后一步跨前,低头瞧着她俏秀清甜的脸庞。
张碧莹嗔怒道:
“你要干什么?”
项思龙柔声道:
“当然是报答我们张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张碧莹又恼又惊。
她自认识项思龙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他如此轻薄无礼。心中不忿。
项思龙这时在她耳际轻轻地问道:
“你还生气吗?”
张碧莹一边喘息一边还是气道:
“我怎么也要报复你一次。”
项思龙听她那已没了半点火药味的语气,知道已是前嫌大释……
从这刻起,张碧莹就再也不是一个纯情少女,而是一个情郎的妇人了。
“思龙,我爹回来了,他说想见见你。”这天张碧莹兴冲冲地闯进项思龙的房间,劈头盖脸地说道,一见项思龙正与曾盈打打闹闹,微微一怔低下头去,脚步放慢了下来。
项思龙望着她诧异地一笑,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身边。
张碧莹俏脸一红,目光正好与曾盈相触,见她微笑不语地望着自己,更是羞态娇娆。
曾盈这时站起,看着她那神态,心下暗暗窃笑,看来项思龙已把他和张碧莹的事情告诉了她。
只听她脆声笑道:
“莹姐,你既有事与龙哥相商,那小妹暂时退下了。”
说完,身子向张碧莹微微一拂,二人目光正好再次相接,慌得张碧莹心下又羞又乱。
待得曾盈退去,张碧莹狠狠瞪了项思龙一眼,随后又玉脸霞飞,低声道:
“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我爹娘,他们都想见见你。”
项思龙捉挟地笑道:
“是我们那天的事吗?”
听得张碧莹嗔怒道:
“你再敢说?我就杀了你!”
项思龙心中大乐,哈哈一笑道:
“那你可就要守寡喽!”
张碧莹拿他没法,又气又恼地道:
“说不过你,油腔滑调的,走吧。在我爹娘面前可要表现好点。”
项思龙怪声怪气地道:
“遵命!娘子!”
两人皆是一阵大笑,随下又打又闹的向张良住处走去。
路上两旁都是错落有致的平房,通过一条僻静的石板小路,赧然可见一座精致优雅的房舍,前面是一个小园林,林内奇树异石,花香鸟语,更增了这室内主人清幽雅致的气氛。
项张二人走进屋内,张碧莹则一阵风似向后堂欢声跑去。
美婢则请项思龙坐下,奉上香茗,又姗姗而去,留下他一个人坐在广阔的大厅里。
项思龙闲着无聊,环顾四周。
大厅布置典雅,墙上挂有帛画,画的都是宫廷人物,色彩鲜艳。
地上铺了张大地毯,云纹图案,色彩素净,让人看得很是舒服。
“看来这张良雅致颇高,确是一智慧高绝之人,难怪他今后能成为刘邦手下得力谋士。”项思龙正神思出神,心中情绪动漾时,身后脚步声响起,抬头一看,便见张碧莹正挽着一中年美妇缓缓向他走来。那中年美妇一双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正冷冷地打量着他,似想穿透他的肺腑。她耳坠上是一玄黄美玉,云状的发髻横别着一枝金钗,眉目如画,绢裙轻薄,最使人迷醉的是她配合着动人体态显露出来的迷人风情。她们身后则是一身形高大,容貌古朴,神色平静,一对眼睛却是闪闪有神的差不多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
项思龙忙收敛心神,恢复他那傲然自信的神态,龙行虎步般来到三人面前,施礼道:
“晚辈项思龙拜见伯父伯母。”
那汉子微一点头,似很欣赏项思龙的这种不亢不卑的姿态,悠然走到项思龙面前,坦然道:
“项少侠果然是一表人才,乃人中之龙。莹儿眼光不错!”
说完一阵爽然大笑,示意几人坐定后又说道:“听莹儿说项少侠曾除奸惩恶,现被官兵通缉,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项思龙昂然正色道:
“现下奸臣当道,王室昏庸,以致弄得民不聊生,我辈中人自是应当起义反抗,死而后已,小侄今后自还是义无反顾的走自己想走的路。”
张良眼中闪过惊异之色,赞许道:
“思龙此等豪言壮语,果是大快人心也,那你对当今之势有何看法呢?”
项思龙顿了顿道:
“秦自灭六国以来,便不断地推行暴政,一方面他的政策措施不但没有发挥其有益的效应,相反激发了他们内部的矛盾和他们同人民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秦灭六国后的各国王室后代都不甘心就此罢休,他们私下培植势力,等待时机,欲谋变动恢复国土。所以当今天下局势就是‘天下苦秦久矣’,在不久的将来秦朝必将被灭。”
张良听得脸上放光,对项思龙的解析大是叹服,当下接着道:
“那你认为夺天下者将为何方人物?”
项思龙想也没想的接口道:
“布衣中人也!”
张良见他说得如此肯定,惊奇地问道:
“思龙,你为什么如此肯定呢?”
其实任他张良如何学究天人,怎知项思龙乃现代中人,悉知他们这个时代的历史呢?
项思龙知是自己口不择言露出毛病,当下想了一想,旋又解释道:
“今天下之势,农民百姓是受秦压迫最惨重的阶层,沉重的赋税徭役、残酷的刑罚都使得劳动人民处在流血痛苦的呻吟生活中,他们渴望安定,向往和平,现在他们对秦二世失去了任何的幻想,因此他们当中,只要有人挥臂登高一呼,响应之人定当热如洪潮,秦政灭亡之日亦就不远了。”
张良只听得敬佩不已,目射奇光地看着项思龙,对他那大胆的推想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暗想自己真是得了个乘龙快婿,他日定当能叱咤风云,可得好好的把他把握住,以助自己他日成就大事,当下一阵哈哈大笑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莹儿,你可找着了个好夫婿啊!”
项思龙一听知他已把张碧莹终身交给自己了,当下跪首便拜道:
“岳父岳母在上,请受思龙一拜。思龙定当不负所托,会好好的照顾碧莹。”
张良见项思龙思维反应如此敏捷,更是老大开怀,高声喊道:“张方,今晚给我大摆宴席,庆祝思龙和莹儿的订婚之喜。”
这时从大厅后方走出一个年纪约在四十许间,脸目予人一种精明感觉的中年汉子,走到张良跟前应声道:
“是!老爷!”
随后退下。
张碧莹已是娇不堪言,只乐得那妇人直是盯着项思龙和她总是浅笑不语,看来对项思龙印象极佳。
张良望着项思龙,忽然又问道:
“那思龙对为将之道又有何看法呢?”
项思龙谈兴大发地道:
“天生贤才,自是供一代用之,不患世无人,而患不知人;不患不知人,而患知人而不用,孙子兵法中的‘择人而任势’就是这么回事。”
顿了顿又道:
“但是为将之道,首要治兵。所谓纪律不严,何以能整?非练习娴熟,何以能暇?若非既整且暇,何以能万战万胜而无敌于天下乎?当年长平之战,白起以少胜多,大败赵军,岂不是将兵人人折服,人人听令?再就是将帅要有足智多谋,赏罚分明,爱抚部属,勇敢坚毅,树立威严等。若不能做到如此,就不足以为将。”
张良听得他这份见解,觉得确是妙论,当下又问道:
“那么用兵之道呢?”
项思龙谈兴更甚,滔滔不绝道:
“兵贵精而不在多。用兵之上策乃是用谋略战胜敌人。所以善于用兵之人只是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交战,攻占敌人的城池不是靠强攻,毁灭敌人的国家不是靠久战,这些都是靠周全的战略方针。象春秋时期的晋楚城汉之战,晋胜楚就是运用了正确的战略战术,运用谋略争取了齐、秦二国援助,击败楚军,争取了中原霸主地位。孙子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张良听得更是心喜,折服不已,二人均有相见恨晚之意,一直谈到太阳下山,张方来叫二人赴宴时,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谈话,连张碧莹母女二人何时离去亦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