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淳在第二天看中了一个国外的项目,项目名称没有定下来,但是时淳看过资料,是个炙手可热的项目,其中的一家合作公司已经敲定了风舟集团,而另外的一个唯一名额,时淳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去竞争。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稀松平常,时淳为此忙得更加昏天暗地。
忙碌的结果就是,她对于自己的项目很有信心。
不过,因为远航风投这边事务繁忙,时淳实在没有时间兼顾直播,于是一拖再拖,狠着心不去看社交账号下面的片片哀嚎。
说实在的,远航风投赚钱多了,至于直播……这只是爱好呀。
在赚钱和爱好之间做抉择,那肯定是赚钱更香的嘛。
距离【1】上次直播,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
商御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有的时候晚上睡觉,也会突然失重一般从高处跌落惊醒。
尽管有一百多个有关于【1】的录屏,可已经形成过记忆的东西在脑海里只算是聊胜于无,他迫切想要抓住【1】。
时淳这几天也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和商御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挤不出来。
他很想趁此机会继续让手下跟踪时淳,可是,时淳在外的警惕心实在是太强,他担心再一次打草惊蛇,于是只能作罢。
【1】像只白鹤从水面掠过,惊起一片水花后扬长而去,而时淳却又像是隐蔽在白雾中的漂亮狐狸,偶尔露个头,吊着人的胃口。
两者皆藏头不露尾。
商御的心情更糟糕了。
烦闷的情绪堵着他的喉咙口,偏偏这时,何其告诉他所有参与暗害他的人都现出头尾,清单已经清理得一个不漏,就等商御回去主持大局。
商御眸色深沉,看着夕阳西下的远山,狠狠抿了抿唇,他确实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不论是清理宵小还是风舟集团内的事务,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有关于时淳,查得怎么样了。”商御犹豫了片刻,沉沉问出口。
何其有些惊讶,“查时淳小姐背景的事情已经被郑副总接手了,上次见到郑副总,他说……”
“我知道了,”商御打断他,“来接我,去公司。”
何其一头雾水,不知道老板这是怎么了。
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商御挂断电话。
就算不问时淳的底细查得如何了,他心里也有数——无论是李家,还是他那位二叔,都和时淳没有半分勾连,时淳或许当真只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良房东,他给了她一千万,女人就把他当租客,当空气,这几天还无视他,对他哪像是有半分企图的样子。
照理说,时淳对他没有企图,他应该感到满意。
可心中总有一股火,让他觉得不是滋味儿。
他以前向来不喜欢对他有企图的人,但无论是脸还是地位,都足以让他身边围绕了一圈圈对他有企图的,他烦不胜烦,将所有对他有企图的人统统踹了八百米远。
可是面对时淳,他心里的失落就像是野火燎原,烧得人整个都要分裂了。
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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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淳弹了弹钢笔,郑重地在最后的策划案上签下名字,对陈旭稗笑道,“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好几天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你眼下的黑眼圈堪比熊猫。”
陈旭稗呵呵一笑,“看看您自己的尊容吧,时淳小姐,你的黑眼圈比我好不了多少。”
时淳大惊,连忙掏出镜子查看自己的脸,白皙的,光滑的,皮肤依旧紧致,没有细纹和黑头,除开眼下的些许乌青,不难看啊。
时淳啪地将镜子甩回了抽屉,对陈旭稗撇了撇嘴,“说得对,我可是咱们公司的门面儿,门面的尊容不能有丝毫的损失,所以,剩下的安排你一定要妥当办好,我就先回家敷面膜了,拜~”
陈旭稗:“……%#@”
如果不是年终奖咽在喉咙口,他现在的嘴肯定是一个哔哔机。
难得回家早,时淳开车去超市买了一大筐菜,然而当筐子从后备箱挪动到地下车库时,她有些犯难。
这么多菜,很重耶。
她想打电话给商御,让他下来帮忙抬菜,可是想了想,那家伙好像不能出门,出门容易被捕捉到踪迹,容易被仇家追杀。
算了算了,自己好歹也算是女汉子一枚,一筐菜而已,小意思!
然而,当时淳费劲地把菜搬上楼,掏出钥匙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看到了从电梯口出来的商御。
时淳:“???”
嘿,哥们,你不是不能出去吗?怎么现在还能乘坐自带监控的电梯了呢,有点牛啊兄弟!
时淳沉默一瞬,忽然想到了某个可能,凝眸道,“你能出去了?危机解除了?”
商御默不作声点头。
时淳摸着门把手的手指动了动,觉得金属的把手实在有些冰凉,于是她赶紧挪开,将手贴在裤缝儿轻轻擦了擦,干笑了一声,“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啊,苦尽甘来——哎,那距离你搬出去的时间不远了哦?”
商御这次深深看了时淳一眼,把人看得心尖儿一颤,好半晌才缓缓应了一声,“嗯。”
时淳“啊”了一声,一瞬间心里涌出了些许莫名其妙的酸涩来。
见时淳不说话,商御以为女人觉得他太冷淡了,于是又补充说,“那些叛徒嚣张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时候收尾了,我没办法继续待下来。”
时淳眼皮微微耷拉着,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头,嘴角在笑,只是笑得不那么自然,“瞧你说的话,好像我多希望你留在这里似的,我们是朋友吧?你危机解除了我不应该为你高兴吗?看看——”
她指了指脚边的一大堆食材,轻声道,“我还真有先见之明呢,提前准备好了为你庆功的食材。”
假的,全是假的。
高兴是假的,希望他走是假的。
一年来,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早就厌倦了寂寥。这段时间和商御一起住,尽管她刻意忽视一些细节,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人陪伴的滋味实在让人上瘾。
她有那么几分,微妙的怅然。
良久,她指着地上的菜,对商御道,“既然是最后的晚餐了,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