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琛暗沉沉仿佛裹着玄冰的眸子乍然泛起一丝猩红。

立刻便吩咐御前侍卫去莲华宫拿人。

侍卫去的时候，成妃正笑眯眯端着酒往嘴里送，带着三分醉意的眸子里满是得意，只等着我毒发身亡的好消息。

被押到萧琛面前的时候，她神色淡然，丝毫不慌，甚至还半歪着身子冲萧琛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可有要解释的？］

萧琛双眸阴寒如刀，丢出一个白瓷瓶子，丝毫不见往日的温情。

那是从成妃寝殿的暗格里搜出来的，里头装着夕月砂，已用了大半。

一星半点儿便能要人命的毒药，她竟下了如此的剂量，真是半分的活路也没想给我留。

这座被万丈红墙围着的深宫像极了阎王殿里炸恶鬼的油锅，硬生生将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熬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曾几何时，成妃也曾在京都的街头捧着风筝奔跑，笑得纯良肆意。

［是，没错，是臣妾做的，全都是臣妾做的，谁让她挡了臣妾做皇后的路，可惜了，没毒死华容那个贱人！］

铁证如山，成妃自然是辩无可辩，她疯了似的起身用手指着我，笑得一脸狰狞。

要不是有萧琛挡在跟前，恐怕她会直接扑上来掐着我的脖子跟我同归于尽。

我躺在榻上，耳边萦绕着她嘶哑绝望地低吼，心里却并没有多少恨意，反而觉得悲凉。

她日日活在忐忑绝望里，心思渐渐变得歹毒，手段也越来越狠，可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深宫的油锅熬的从来就不止一个人。

兴许是念着多年陪伴的情谊，又或许是因为前朝后宫的牵扯，萧琛并没有要了成妃的命，只是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幽禁冷宫非死不得出。

萧琛冰冷的旨意斩断了成妃心里最后一丝支撑，她笑得越发疯魔。

在侍卫冲上去将她拖走的前一刹那飞身撞上一旁的柱子，倒在地上绝了气息。

成妃薨后我大病了一场，萧琛只当我是被夕月砂伤了身子，让太医开了温补方子将养。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得的是心病，跟成妃一样的心病。

在这深宫里，要想保住性命，让家族荣耀不衰，便只能拼命往最高的位置爬。

所以我明知那蜀锦有毒，还日日穿在身上，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扳倒敌人。

可后宫妃嫔无数，死了一个赵成妃，还有李成妃，王成妃。

只要没咽气，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

我越想越觉着累，眼皮怎么也立不住，很快便睡了过去。

可却睡得并不安稳，姑姑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苍白瘦削，眸子里缠绕着数不尽的红血丝，就连舌头也朝外伸出半寸。